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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有半年没有睡过卧榻了。
没有松软的茵褥,也没有暖和的锦衾,若在镐京,不管是什么时节,只要我说一声凉,宫人早就会为我燃起青鼎炉来。
他们会烧上足足的兽金炭,昼夜也不熄,把我的章华台烘得像长夏一样,一整个秋冬都热乎乎的。
镐京雨也少,宫人每日都把宫城大道清扫得干干净净的,我罩着轻纱的杏红色华袍能随意在白玉砖上奔跑,不必忧心尘土,也不怕拖上肮脏的泥水。
一个人蜷在窗边,肚子疼得直不起身子。血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仔细回想,暮春时就已经有了,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母亲该怎么办,镐京王城滔天的杀戮就已经开始了。
前几次断断续续,不过零星一点儿,自来了郢都,成日下雨吃蟹,已经许久都没有了。
我以为好了。
可这一回不一样,这回血多,才换一件里袍,很快就染得脏了,再换一件也无用,再换一件照旧染脏,要非要把人流干净不可。
我也并没有那么多的衣袍可换,别馆的婢子们从不敢进望春台,她们侍奉的是别馆的主人,萧铎才不会许她们来伺候我。
他从前就说,“郢都可不是你享福的地方。”
死了的稷氏已经死了,把我掳来,不就是为了看活着的稷氏受活罪吗,我当然知道。
就连换下的衣袍,从来也都是我自己浣洗。
我是大周金尊玉贵的王姬,这样的粗活,我岂会。
在镐京抢着侍奉我的人有一大堆,何须我自己做这些低贱的活计。如今无人侍奉,不过是在潘汁里泡上一会儿,泡完了,就算洗好了。
薄薄的毯子挡不住楚国的凉,我望着自己沾血的裙袍发怔,这一百八十余日杀了个寂寞,没有等来宜鳩,距离匡复大周的国祚也还有十万八千里,这就没出息地被萧铎害出了一场大病来。
我厌恶郢都的雨,如十分厌恶别馆的主人。
这日一早便没有看见萧铎,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血不停地流,流得我快要死了。
人蜷在窗边不动,内里焦躁的却像只热锅上的蚁虫,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在郢都这鬼地方,除了谢先生再没有人能帮我了。
我知道谢先生就在郢都,他们在宴席上的话我都记着呢。谢先生应了我,就一定会想法子带我走。
先逃离郢都,再直奔申国,想必进了申国境内,宜鳩就已经在外祖父家里等我了。
我暗暗盘算着,宜鳩既已到了申国,就是到了外祖父和大表哥的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被虢国的人马抓去?
东虢虎可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就先在外祖父家中避难,待缓过气来再说服外祖父和舅舅借我申国的兵马。
申侯是我和宜鳩的亲外祖,有大表哥在一旁替我们敦劝,外祖父和舅舅就一定会出兵伐楚。
对,那就先逃离竹间别馆,先去找谢先生不可。
这么想着,便再躺不住了,裹着毯子推开木纱门,好狗腿正守在廊下,我问他,“你们公子呢?”
好狗腿回道,“啊,公子进宫了。”
望春台看守我的狗腿子原有两个,两人轮流值守,眼前的是好狗腿,还有一个冷脸的坏狗腿,必与萧铎一同进宫了。
我又问他,“他几时回来?”
好狗腿回道,“今日宫里有家宴,公子大约要过了晌午才回了。”
老天难得疼我一次,难得萧铎不在,去见谢先生的好机会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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