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袁家和陈夫人之间只是口头约定, 这些年来,她已经陆陆续续将袁家名下的房契都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她拿了七成出来, 想了想, 分出大半准备送去酒楼,放进匣子时,到底舍不得, 又拿出了一些,差不多只有一半。
这里只有袁家全部家财的三成左右, 但已经有二十几间铺子和郊外两个庄子。虽然还是肉痛, 但到底好了许多。陈夫人冷笑, 心下想着:乡下人而已。哪见过这么多好东西?那周家要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 还不欢欢喜喜收起来, 哪儿顾得上计较?
当日傍晚,陈夫人又跑了一趟, 送上了房契。
楚云梨似笑非笑:“这些就是七成?”
“是!”陈夫人丝毫不虚:“袁家只是名声大,那时候城中许多人都得了风寒, 袁家乐善好施,施粥施药花了不少。再加上他们都生病, 那时候药材金贵, 又花了不少。七成就只剩这些。”
楚云梨嗯了一声,拿出一张早上写好的契书给她:“你可要收好了。”
陈夫人听着这话怪异,不甘示弱:“咱们可两清了,你也收好。”
揣着字据下楼的陈夫人脚步轻快,遇上熟人还先打了招呼。
接下来半个月, 风平浪静。渐渐地就快到了李香雨的婚期。
陈夫人不喜欢这个女儿,上一次还似模似样给她备嫁,这一回全部交给管家,他问都没问。
李香雨最近也在琢磨,陈夫人给她备的嫁妆看似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粗笨的家具,剩下的还有各式各样的书。那些书已经很陈旧,她知道书是好东西,可她不认字儿啊,拿书来做什么?
再说,现如今的人很看重读书人。书册之类的东西拿去当,还会被人嘲讽。也就是说,那几箱子书只能留着收藏,换不了银子。
她心里很有些不悦,这么多东西都不如银子好使。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买不来?
可是陈家,似乎没有给她压箱底的意思。
这段日子她去请安,都尽量乖巧。陈夫人对她有所改观,但也只是不再冷嘲热讽,并没有多亲近。想要让她压箱底,大概有些难。
再有,陈家的那些亲戚上一次已经帮她添妆过一次,这一回再上门添也是有限。或者,压根儿就不来。
本来嘛,谁家嫁女儿会麻烦亲戚添两次妆?
陈老爷最近又不回来,李香雨正盘算着等他回来后,再去哭一下亲娘……什么都没有银子来得要紧。
周兴心不知道自家和陈家之间发生的事,想了许久后,对着母亲认认真真道:“娘,咱们还是别问了。”
“哦?”楚云梨心下欣慰。
周兴心低着头:“之前他在丙字房,我和他偶遇了几次。他若有心,就该找我说话或者找媒人来探您的口风,既然都没有,证明他从未将我放在眼中。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凑上去。”她默了下:“我丢脸不要紧,我不想让您和大哥大嫂因为我而被人非议。”
知道顾及家人,胡青桃这个女儿就没白养。
楚云梨含笑点头:“那我不问。”
周兴心低着头:“婚姻大事,本就该由您和大哥做主。以前是我错了。”
楚云梨笑了:“也许过几天他就找人上门提亲了呢。”
周兴心脸一红:“那也由你们做主。”
阳春三月,天光正好。
几十名腰配大刀的衙差将陈家的前门后门都堵了,李香雨的丫鬟急忙忙跑进来。
李香雨见状一喜:“爹回来了是不是?在哪儿?”
一边说,已经起身整理衣衫,将头上的钗环拔下,用素色的缎带绑了,又将身上粉色的披帛一扔,脸上脂粉擦掉,顿时眉眼憔悴,楚楚可怜。
丫鬟看着主子一系列的动作,急得几乎想要哭出来:“姑娘,老爷没回来,衙差到了。”
李香雨疑惑回头:“什么衙差?”
丫鬟骇得眼圈通红:“就是衙门的衙差,把咱们家正门偏门都堵上了。”
这事情很大。
至少李香雨从小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衙差,尤其这一看就对陈家来者不善。
她心里慌乱:“为什么啊?是不是爹在外头犯了事?”
丫鬟慌乱不已,不知道内情,也不敢答话。
恰在此时,又听到远处传来男人的呼喝声。
敢在陈家这样闹腾的男人,还真没有。就是陈老爷自己,也从不在家大声喧哗。
李香雨既害怕又好奇,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她也想明白了,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般都是谁犯错抓谁。
而陈家只是商户,一般也犯不了这么大的罪。那就只剩下后者,是这陈家某一个人犯了罪……陈老爷不在,兄长也不在。如今还在府中的,除了她就是那对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