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人……好像真的是她!
楚云梨站在人群中,出声道:“寇双喜落到如今地步,是他自己害自己。他不装病,伯母也不会帮他买药,我住得近,看得清清楚楚,她们母女为了他的病吃不好睡不好,连地里的活都给耽误了。若不是他装病,伯母也不会帮他四处求医。这事情,怎么也怪不到她们母女身上。”
众人赞同。
小孩子装病想吃好吃的很正常。大部分孩子吃两个鸡蛋就满足了。
可寇双喜竟然前后装了几个月,真能憋啊!
尤其母女俩为了他的病四处奔波,他竟然还装得下去,这小子,也忒狠了。
寇母伤心欲绝,听到前儿媳的话,一开始还觉得有理,渐渐地发现不对劲。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小儿子……小儿子确实有错,可家丑不可外扬,闹了出去,还是他们母子丢脸。
尤其小儿子还未议亲,若是落下个好吃懒做狼心狗肺的名声,谁敢嫁给他?
寇母反应过来后大喊:“不是,小三真的病了!他没有装。”
众人都不太信。
寇双喜之前只是喊头疼,现在可是吐血,同样都是治不好的病。相比起来,后者触目惊心,前者怎么看怎么假!
二丫跪到了李氏面前:“伯母,我真想留下。”
她从家里跑出来,到了柳家院子外,踌躇半晌后,还跑去了镇上,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些签了死契的丫鬟的去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很快就得知,若是十三岁以下的姑娘,年纪越小,出路越好,会被送去那些大户人家伺候。至于十三岁以上的,已经懂事,直白点说就是养不熟了,牙婆也不费那劲,会把人直接送去花楼。
长得好的,得花楼重用,会活得久一些。运气好的话,还会遇上良人帮自己赎身……可这种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很多的女子则是在花楼中渐渐地枯萎。
二丫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她不想离开村里,不想去花楼,不想被折磨而死。留在柳家对她最好。
所以,她从镇上回来后,直接找了柳山出去细聊。这个年纪的男人经不起撩拨,两人很快成了事。
村里民风纯朴,占了女子便宜,就得负责。
李氏有些小心思,可儿子占了人清白之身,她再不喜这门婚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不认不行,儿子和一个姑娘闹出这种事,以后婚事会艰难。
她压下心底的愤怒,弯腰将人拉起:“快起来。”
二丫不肯起:“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没不答应。”李氏无奈:“可婚姻是结两性之好,光我们柳家愿意不成,你娘她也得乐意啊。”
寇母:“……”
她实在接受不了已经筹备好的盘缠就这么飞了,大吼道:“我要去县衙告你们。”
李氏还没说话,二丫已经道:“这是我自己乐意的。 ”
寇母气得浑身颤抖:“早知你这样不要脸,当初把你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溺死!”
“溺死更好……”二丫满脸是泪:“省得活下来受罪。”
母女俩吵闹不休,村里的长辈看不下去了,将寇母带到一边劝说。
“你若真把女儿卖了,事情传了出去,以后我们寇家在这十里八乡,还做不做人?”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板着脸:“我不许你卖,如果你执意,我就替寇林写一封休书!”
寇母:“……”
她趴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可双喜的病怎么办?他爹啊,为何不把我一起带走?留我在这受罪,让人欺负……我不活了……”
众人面色一言难尽。
“不许撒泼。有病就治,没有银子,可以去外头借。”老头一脸严肃:“看把你能耐的,居然想卖我寇家血脉!此事我不答应,你若是再闹,我现在就给你一封休书。”
他不是玩笑,还吩咐边上的人:“给我备笔墨纸砚。”
眼看长辈动了真格的,寇母不敢再闹,抽泣着道:“谁家都不宽裕,我能跟谁开口?”
老头皱眉:“说句难听的,双喜弄到如今是他活该。他的病我也听说了,不好治,就算去了府城,说不定也治不好。还不如……”
寇母语气决绝:“我就剩他一根独苗,只要他没死,我就要治!”
长辈也无奈,警告道:“那是你的事,不过,从今日起,如果我再听到你想卖女儿,休怪我不讲情面。”
二丫大喜,跑到长辈面前磕头,连连道谢。她是铁了心要留在柳家,趁着众人没走,她跑到一个刚娶过儿媳的大娘面前,跪着求她将嫁衣借给自己。
于是,就在当夜,没有大操大办,没有喜宴,也没有迎亲队伍和花轿,她一身别人穿过的嫁衣,和着寻常衣衫的柳山在众人的注目下拜堂结为夫妻。
回到家里的寇母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骨头,进门后瘫软在地上,好半晌起不来身。
楚云梨看见后,“好心”地上前扶人,还宽慰道:“伯母,女大当嫁,女儿嫁人是好事,你怎么像是死了亲爹似的?”
寇母:“……”
她气得推了一把楚云梨:“滚,不要你假好心。”
楚云梨顺着她的力道退开,扬声道:“是你不让我管你的,以后可别说我不尊老!”
她声音颇大,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离得近的,也看到了寇母当前儿媳推开的情形。
寇母浑身瘫软,可想到屋中重病的小儿子,又跌跌撞撞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