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福娘叹息一声:“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当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不想失去客人,回去之后我越想越后悔,秋水肯定是被吓着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当时你没冲进去的后果。”
她站起身,对着楚云梨一礼:“今儿我来,也是来谢你的,谢你及时出手,救回了秋水。”
话里话外,都是她不知情。
当时会那样维护刘家,是不想失去客人。
楚云梨知道这样的事不止发生一次,对于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可边上的杨家夫妻则开始半信半疑。
毕竟,把弟子带去别人家任人欺辱这样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不用谢。”周氏上前将人扶起:“细兰是你的弟子,是晚辈,当不得你的礼,会折寿的。”
福娘顺势起身:“拜师嘛,讲究你情我愿。但凡有一个心里不乐意,不认真教或是不认真学也算不得师徒。本来我想着,细兰不想继续这份师徒缘,便也由着她,至于那些误会……我也懒得澄清,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行。可我思来想去,实在是舍不得细兰的手艺,她年纪轻轻绣得这样好,不做红娘太可惜了。”她想了想,看向楚云梨:“细兰,咱们帮着那些出嫁的女子绣一身华丽好看的衣衫,让她们高高兴兴出嫁,一辈子夫妻和美,也算一件善事。你说对吗?”
楚云梨面色漠然。
福娘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今儿福娘上门,定然又有了心思。
楚云梨若是拒绝,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低下了头。
周氏听福娘说了这么多,已经有点相信,不过,看到低着头的女儿,到底对女儿的疼爱占了上风。
“福娘,对不住,我女儿她被吓着了,不乐意再出去……”
虽然福娘再三解释,周氏也相信了。可万一呢,万一女儿口中的话是真的,福娘真的在……她就这一个宝贝疙瘩,经不起万一。
福娘叹息一声:“此事是我不对。细兰不再信任我,也是我活该。这样吧,明日我要去城中的大户连家,身边没有人跟着不像话,就让细兰跟着,到时候赏银定然有她一份。在此之后,她愿不愿意继续跟我学,我都不再强求。”
眼看周氏又要拒绝,福娘继续道:“上一回去罗府的赏银也不少了。”
与其说是提醒周氏跑一趟赏银多,不如说是提醒杨家人上一回杨细兰跟着她赚了五两银,不能翻脸不认人。
周氏说不出话来,怕女儿不乐意,她咬牙还想拒绝。楚云梨已经率先道:“师父,我跟你去。”
福娘顿时眉开眼笑:“你还认我做师父,我已经很高兴了。还是那句话,去完了连家,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学。”
语罢起身告辞:“那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我会让马车过来接。”
当日夜里,周氏帮楚云梨分绣线,期间一直在强调:“若是发觉事情不对,你就大喊,那些大户人家最怕丢脸,只要事情闹大了,他们不敢把你如何……”
越说越不放心,干脆放下手里的线,满面愁容:“我还是去拒了,随便外人怎么说。”
楚云梨失笑:“娘,去就去,你别太担忧了。”
周氏始终不能放心,翌日送楚云梨出门时,还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福娘坐在马车中,一脸不被信任的伤感:“你放心,我一定把细兰好好给你带回来。”
周氏吃软不吃硬,看福娘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路上,福娘都在解释自己的不得已。
楚云梨闭上眼睛,渐渐地,马车中安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连府的大门比罗府还要大气,大门外的门房都是六个,看得到园子里照壁上精致的画作。
师徒两人被带到了偏院,正堂无人,丫鬟送上茶水后,福身退下,临走之前道:“二位稍待,三夫人应该很快就到。”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俩,福娘百无聊赖,又道:“你还别不乐意,要不是我没有弟子,今儿这事儿也轮不到你。”和方才解释的语气比起来,已经冷了不少。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丫鬟捧着一盏香炉进门。
香炉上烟雾缭绕,已经点上,放下香炉后,丫鬟一句话不多说,又退了下去。
楚云梨看着那香炉,吸了吸鼻子,道:“师父,有件事我挺好奇,听说你之前招了不少弟子,那些人呢?”
福娘也看着那香炉:“没有师徒缘分,我这个人随缘,不爱跟着学便可离去。别人是这样,你也一样。”
她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语气随意,好像真的是出去方便的。
她往门口走,楚云梨利索地起身,两步掠了过去,抬手将人敲晕,然后,把人弄回了椅子上安顿好,自己闪身往窗户旁奔去。
本意是打算跳窗而出,刚推开窗,身后的门也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醉醺醺的年轻男子。
楚云梨轻巧地跳了出去,离开之前,余光瞥见那年轻男子边上还有个随从,手中端着绳子和某些一看就挺让人遐想的物件。
窗户轻轻落下,挡住了楚云梨一言难尽的面色。
她找了条隐蔽的小道往外走,还听到里面的男子大着舌头吩咐:“你下去,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别来吵……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