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璨宇是被人放趴在马背上驮回去的。
马儿颠簸,好几次颠得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山庄时,柳璨宇被人弄下马背后,还来不及感慨物是人非,直接就给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深蓝色的帐幔,整个人是躺着的。伸手一摸,身下是温软的床铺,再不是冷冰冰的地牢。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刚一动作,余新眉就走到近前:“你醒了?”
柳璨宇侧头看她,扯起一抹笑,却又带得脸上的伤更疼,笑容很是狰狞。他自己看不见脸上神情,自以为温和地道:“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他强打起精神解释:“之前我给浩儿下毒,也是权宜之计,我可以解释。”
回来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哄好了余新眉,两人这些年暗地里来往不容易,感情深厚,对于哄人,他自认颇有几分心得。回来的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想着道歉的措词。
余新眉面色漠然:“你受伤很重,好几处骨头移位,没能及时救治。昨天我已经问过大夫,想要帮你治伤,得先把你的骨头打断重新正骨。”
柳璨宇:“……”
他正觉得身上的伤疼痛减轻不少,还以为往后会越来越轻松。没想到,骨头还要被打断。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伤还没好,自然记得前几天恨不能让自己晕死过去的疼痛。
想到还要再来一次,他只觉眼前一黑。
但是,他还年轻,伤还是得治,都说先苦后甜,痛点也值得。
“劳烦师姐了。”
余新眉颔首,扬声吩咐:“请大夫过来。”
柳璨宇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眼神打量一圈,问:“这里是师姐的闺房吗?”
“不是,”余新眉眉目冷淡:“你在外做暗探多年,得先在忠院住上一段。一会儿探视的时辰到了我就得离开。”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打点,让他们好好照顾你。”
“照顾”二字,语气加重。
柳璨宇虚弱无比,加上刚回山庄心里激动,又想着去找以前相熟的师兄弟,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没多久,大夫进来。
余新眉站在一旁。
看着大夫一连敲断他身上好几根骨头,眼看柳璨宇发出杀猪似地惨叫,心里只觉得无比畅快。
等到大夫重新包扎完,柳璨宇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多久,余新眉也跟着告辞。
天色朦胧时,有人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药这玩意儿很苦,柳璨宇却格外想念。之前住在地牢时,他怕自己会死,做梦都想喝上药。
他不抗拒喝药,可端药进来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也没将他扶起,一碗药对着他的口就灌了下来。
躺着的人喝药,大部分都洒在了被子和枕上,柳璨宇拢共只来得及喝一口,还被烫得直皱眉。
他本来就没力气说话,被这么一烫,只能死死瞪着灌药的人。心里想着回头,师姐来了,得让她好好说说。
灌药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跛脚汉子,见他瞪过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瞪我做甚?老子伺候你一场,还错了不成?不识好歹的玩意儿,你再这样看我,下次我就直接把药倒了养花。”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端着碗飞快消失在屋中。
柳璨宇看着帐幔顶,有些想不明白,余新眉明明说她打点过了的,怎么还会如此?
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过很长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不告状还好,告状之后,那人会愈发粗暴。
楚云梨拿到了这么多银票,心情舒爽。
另一边,赵成一直在等着儿子出来。
越等越是焦灼,他还私底下找人打听庞理霄的武功练到了何种地步,但宫内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别说不知,就算知道的,也只是糊弄,根本不会告诉他实情。
眼看等待的日子遥遥无期,在宫内又一直被人孤立,赵成实在忍受不了,挑了一个据说宫主心情好的时候找上了门去。
“宫主,听说少主剑法精妙,又练了这许久。不如让他试试?”顿了顿,又急忙补充:“瑜儿已经知错,再不敢下重手。若是少主不敌,那就回来再练上一段。”
只要儿子不是蠢货,就知道认输。
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宫内多呆了。
楚云梨见他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知道他心里有些小九九。
庞理霄这些日子天天在院子里练剑,也只有亲近的几个护卫和他对练过知道他的底细。宫内其余人却是不知的,事实上,他们对于少主是否痊愈还不敢确定。
庞理霄受伤时许多人在场,亲眼看到过他的伤势。好些人认为,少主痊愈只是故意传出来稳定人心的流言。
当今天下,以武为尊。
宫主若是武功不够高,难免会被人质疑。
楚云梨本就想寻一个机会让庞理霄重新立足威信,加上他剑法进境飞快,当下也不阻止。道:“就依你。”
赵成大喜。
心里已经在想着最快明天就能出宫之类的想法。
还是在上一次庞理霄受伤的台上,二人对站着。
庞理霄一脸严肃。
对面的赵瑜精神也不错,也装作一副认真对战的模样,不过,心里却在想着如何输得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