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猛苦笑:“新衣……对不起……”
楚云梨摆摆手:“你不用道歉。事实上,我还想感谢你。要不是你非要与我分开,我也不会想进山,不进山采不到药,也做不了生意。我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可能多亏了你。谢谢你与我和离。”
周丰猛:“……”
关键是这番话孔新衣说得真心实意,实在是戳人心窝。
正觉得心里难受,又听到她问:“你还治得好吗?”
周丰猛:“……”
他闭上了眼,懒得多说。
楚云梨帮他把手放进被子里,顺手把了脉,忍不住一笑:“我听说,吃了耗子药的人,如果愿意多喝水,多吃多拉,兴许能够熬过去。”
刚才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周丰猛听着这话,心情复杂:“你到底是盼着我死呢,还是想我活着?”
如果想让他死,何必说这些法子?
楚云梨真心实意:“我是想让你半死不活!”
周丰猛:“……”
这应该是大实话。
如此,也能解释她为何推自己下山崖,却又愿意出手相助,偏偏帮忙又不实心,明明那么多银子,却不肯帮他买药……她要的,就是他活得艰难。
周丰猛忍不住问:“至于么?”
楚云梨颔首:“你之前还想推我下山崖,想要我的性命,当然至于。”
周丰猛又急又气,直接吐了出来。
他喝了太多的水,吐出来的也是水。
楚云梨退后一步,道:“看来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好好养着,改日我再来看你。”
外头的周家人听到里面吐了,急忙奔进来帮忙。
周母余光看到前儿媳出门,还追了出去:“新衣,慢走啊!”
曾经孔新衣做周家儿媳时,周母一直认为孔家抢走了她儿子,向来没有好脸色。
如今分开了,她倒会说客气话了。
孔家夫妻对于隔壁发生的这些事都挺唏嘘。眼看周丰猛越混越惨,孔父解气道:“这自古以来,抛妻弃子的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
孔母深以为然。
开春之后,她身体越来越好,如今已经有大半个月都没喝过药了。
“现在村里的人都觉得我们家富得流油,这一回周家出事,我们一个子都没出,好多人在背地里议论。依我看,干脆搬去镇上。”
离得远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说了。
楚云梨颔首:“你们搬去吧!”
孔母讶然:“你想留在村里?”她一脸不赞同,压低声音道:“我可都听说了,周丰猛请大夫太晚,那些毒已经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不过是拖日子罢了。等他没了,咱们再回来吧!别留在这了,离得这么近,村里人老实喜欢说长道短。好说不好听……”
楚云梨摇摇头:“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惨状。”
孔父:“……”这是个什么毛病?
不过,女儿和他做了几年夫妻,被周丰猛这样对待,怨愤也是有的。
孔父和楚云梨相处得挺多,他知道女儿的性子变了,便也没有强求。翌日,带着妻子和孙子搬去了镇上。
楚云梨独自留在村里,每日都会过去探望周丰猛。
周丰猛精神越来越短,也愈发虚弱,第二日就已经吃不下东西。
不过,他大概不想死,还在努力喝水。
楚云梨进门时,刚好看到他灌下一瓢水。
他看着门口的人,忽然道:“新衣,我有话……要跟你说。”
楚云梨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
周丰猛打了个嗝,又吐出了不少水。
周母站在一旁,急忙帮他擦,一边擦着,眼泪夺眶而出。
“新衣,丰成……是我故意带去西山的……”
一旁的周母听到这话,惊得哭都忘了。她瞪大了眼:“丰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丰猛知道自己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想要活,也活不了了。有些不能对外人说的事,也没必要再藏着。
“从前年起,高如蓉经常找我诉苦,经常在我面前哭,说她过得不好。丰成对她不好,她心里难受,想念双亲,想回城里……”周丰猛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又吐了不少水,还被呛住咳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现在想来,她那时候就是故意让我可怜她,目的就是为了为了让我帮她摆脱丰成!”周丰猛苦笑了下:“她很明白的跟我说过,如果丰成死了,她爹娘就会接纳她,就会愿意让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