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到底谁说了假话?”
楼玲珑偷瞄了一眼孙大夫:“我小的时候,确实是你跟我说,想过好日子就得听你的话,如果被别的大夫给我治病,我就没有蜜饯吃。”
孙大夫并不否认,疑惑问:“我说让你听话,乖乖喝药,哪不对?”
楼家母子三人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话拿来哄孩子,虽有些出格,但也不到欺骗的地步。
孙大夫继续道:“我不知道哪句话让你有了装病就能过好日子的想法。我医馆中那么忙,从来都不缺病人,你们这番指责,我实在担待不起。”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出门。
楼母哪里能容他轻易离开,扑上去道:“你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你要是敢走,我就去衙门告你!”
孙大夫顿住,却只是一瞬,不待楼母欢喜,他已经继续往外走:“老夫自认问心无愧,你若非要如此,谁也阻止不了你。”又仰天长叹:“世道不公,从来没听说过把人治好了还要吃官司的。”
楼母:“……”
她本意是想着,反正事情不能闹大,不如问孙大夫讨要一笔赔偿。再过一段日子,就对外放出女儿已经痊愈的传言,到时候也好寻一门不错的亲事。如此,女儿名声保住了,楼家也得了实惠。
可没想到孙大夫如此狡猾,丝毫不承认自己诱哄过女儿,楼母颇觉得棘手,又一想,女儿病情不重是真,他经常说女儿命不久矣也是真,当即冷笑道:“京康,既然孙大夫不肯私了,那你去衙门请大人帮我们讨个公道。我们家这些年来,赚的大把银子都送到了他手上。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两……”
听到这番话,孙大夫皱眉回头。
楼母不如他高,仰着头梗着脖子道:“孙大夫,你骗得我好苦。又把我好好的女儿弄成了满口谎言之人,无论你如何狡辩,做过的事始终存在,大人就算查不出真相,我也要把你的名声搞臭。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孙大夫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我是真没有哄骗玲珑,你实不必这么偏激。”
“就是你!”楼母语气笃定。
孙大夫看了屋檐屋檐底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楼玲珑,沉着脸道:“装病是她自己的事。说句难听的,玲珑时常骗人,你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吗?”
他一拂袖:“你若要去衙门告状,那尽管去。老夫等着。”说着话,缓缓往外走,路过站在门口,准备去报官的楼京康时,还嘀咕:“典型的农夫与蛇。老夫救人还救错了,好心没好报……”
总之,孙大夫别说赔偿,直接推了个干净。
楼玲珑只顾着哭,楼母回头看到这样的女儿,满眼恨铁不成钢:“你刚才为何不与孙大夫对质?”
说实话,楼玲珑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孙大夫也只是在她小时候引导过,到底怎么说的,因为时隔太久,她也忘了。至于后来,就完全是她想吸引母亲和哥哥的注意才“生病”。
可这些话,她哪里敢告诉母亲?
当然了,她身子确实不好,遇上春夏交替天气转变,便会真的生病,想到此,楼玲珑哭着道:“娘,我这般体弱,都是因为他配出的药!”
是药三分毒,她喝了那么多,肯定有损身子。
闻言,楼母好像想起女儿生下来时挺康健的,到后来却越来越弱……肯定是孙大夫为了银子胡乱配药。
她大踏步出门:“我去报官。”
孙大夫刚离开不久,看到母子俩驾着马车往衙门的方向而去,皱了皱眉:“京康,你确定要与我对簿公堂?”
楼母这么快驾着马车出门,其实就是再吓唬一下孙大夫。见他出声,她冷笑道:“我女儿好好的姑娘家,被你那些药灌得虚弱至此,哪怕大人查不出,我也要试一试!”
大夫最忌讳扯上人命官司,她这就是奔着搞臭孙大夫名声而去。
话落,马车已经往前奔出。
一般人都怕去衙门。孙大夫方才那般说话,就是笃定楼家母子是普通人,找麻烦只是为了问他要银子,并不敢去衙门。眼看人家真敢前去,他有些慌了:“站住!”
马车并不停,孙大夫追出一条街外,才看到马车停在拐角处。
赵家离得不远,早在楼京康去请大夫的时候,楚云梨就得知了消息,一直在楼家外面不远处等着看热闹。这会儿笑着上前:“孙大夫,你是又出诊回来吗?”
楼母:“……”
之前她嘴上虽然格外嫌弃前儿媳,但心底里还是喜欢的。但此刻,前儿媳戳穿了那些真相,让她明白乖巧的女儿满口谎言故意让她这些年操心费银,虽说是女儿不对,但对着前儿媳,她也是真切的厌恶起来。
“怎么哪都有你?”
楚云梨扬眉:“我进门几年,为了玲珑的病受了不少委屈,别说赔偿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得知她是装的,不止你们生气,我也生气啊!”
她缓步上前:“我也想知道,到底是玲珑骗人,还是孙大夫为了多卖药而谎报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