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恒向来不敢小瞧张丞相的心计:“舅舅有什么办法?”
失去了张将军这位左膀右臂,就等同于失去了兵权一大助力,苏子恒遗憾又心痛,将所有仇恨都算在顾飞白身上,还有——苏卿安!
张丞相意味不明道:“我猜……顾飞白一定会提早私自归京。”
顾飞白与苏卿安交好,公平起见,总要一个苏卿安的左臂来赔吧。
他要用顾飞白的血,以慰他弟弟在天之灵!
两人在书房中密谋了一个时辰,苏子恒才悄然从丞相府离开,离开前,张丞相叮嘱他:“切记,你现在不能表现的太悲伤,也不能悲伤。”
苏子恒点头应下:“外甥明白。”
东宫。
苏子恒看见来者,恭敬道:“老师。”
青年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站在假山流水间,自有超脱凡尘之意,微微颔首。
苏子恒敬佩的人不多,陆南序算一个。
他一直想拉拢陆南序成为自己的人,即使在外界眼中,太傅是自己的老师,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但苏子恒从未看透过他。
“此次北境之战,老师怎么看?”苏子恒跟陆南序对弈,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字,试探问。
“一心不得二用,太子要输了。”陆南序淡淡道。
苏子恒看着棋盘,哑然失笑:“老师棋艺精湛,子恒自愧不如!”
他慢悠悠的把玩着棋子,似是随口一说:“顾飞白这次回来,总算能光宗耀祖了。”
陆南序落下一子。
直到棋局结束,他方才开口。
“臣只愿天下太平,海清河宴。”
苏子恒迫不及待的应下:“老师所愿,亦是孤所愿!”
陆南序:“储君当贤,心怀天下。丞相虽是你的舅舅,但也不宜走得太近。”
陆南序看得分明,张丞相是狼子野心,皇上最为忌讳,苏子恒偏偏往上赶。
苏子恒不赞同道:“太傅此言差矣,孤的舅舅为臣衷心,为亲重义,孤怎么能因为避嫌而疏远他?”
陆南序语气微重:“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苏子恒有些不耐烦,不愿再听,换了话题:“老师,再下一盘吧。”
“不必了。”陆南序起身,“太子心浮气躁,平日多看看中庸之道吧。”
苏子恒脸色阴沉,看着陆南序离开之后,一脚踹翻了棋盘,呸了一声:“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跟我装什么装,叫你一声老师,你还真把孤当成愚钝的学生了?!”
中庸,呵,他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等他登基,定要陆南序明白叫做尊君之道!
苏卿安收到了顾飞白的书信,信中交代了几句战局,最后道——我正在追查到当年证据,到时将归京亲手奉于天子,一切安好,勿念。
她揉了揉眉心,眉眼染着几分慵倦,却不损半分矜贵,漫不经心的想着。
第一步已经走下,第二步才是重中之重。
顾飞白归京,难。
然而再难,也有路走。
五月京都麦已稀,黄梅时节雨霁微。
绵绵雨丝冰凉,模糊了庭院,公主府栽种的石榴花还开着,火红榴花繁多地洒落在青苔上,红青相映,美轮美奂,树下,有少年在雨中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