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一回。
“妾身邓氏,是大老爷的贵妾,侯夫人谬赞,只不过跟着老夫人学了一些道理,让侯夫人见笑。”
那妇人有些得意,本就娇媚的脸上多了骄矜之色,平日里定是被捧惯了的。
“贵妾?那是什么玩意?在咱们侯府可没有这种东西。
从前听说有抬姨娘的,可姨娘是不能见客的,贵府这位贵妾难道也是正牌夫人?若不然怎么有身份陪坐在侧?”
秦玉卓故意瞪大眼睛,做出不解的样子,邓氏坐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不好驳斥回去,只尴尬地陪笑。
“邓氏是老身的侄女,本是家中嫡女,因着顾念荀氏身子弱性子又软,便嫁进辛家做了渐曦的贵妾,实则与荀氏一般助老身操持府中事务。”
辛老夫人只好解释了一番,也发觉这姑嫂二人不像是来表示感谢,而是来者不善。
“邓贵妾好有本事,失敬失敬,那么我今日要谈的事,关乎我们府上二夫人将来的名分,是和荀夫人商量,还是和邓贵妾商量?”
苏浅浅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然后诚恳地询问。
名分?女眷们都竖起耳朵。
荀夫人一脸茫然,邓氏本是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普通的妾,才说了那句贵妾,如今让苏浅浅一口一个邓贵妾,不伦不类的,叫得她脸上发烧,哪还有脸接话,也明知道没那个资格,狠狠瞪了荀夫人一眼,转过头去。
“是什么事关乎名分,不如先和老身说说,荀氏身子弱,家中的事多半不过问。”辛老夫人开口问道,侧头示意身边嬷嬷,嬷嬷点头出去了。
“同老夫人说说也好。”苏浅浅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辛氏霁兰,自请从辛家宗族嫡女中除名的告书,自此后虽生犹死,再不入辛府一步,不以辛氏女自称。”
苏浅浅云淡风轻地说着,将那张纸放在辛老夫人手边小几上。
一阵倒吸气声之后,堂上便鸦雀无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盯着那张纸,只等辛老夫人告诉她们,苏浅浅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侯夫人这是何意?”辛老夫人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白纸黑字写着辛霁兰自请退出辛氏宗族,她的脸终于沉下来了。
“老夫人没听懂?那我替三嫂解释一遍:我二嫂不再是你们辛家人啦,以后也别理直气壮跑到我们武宁侯府去教训她,无论她是秦家媳妇,还是别人家媳妇,都轮不到辛家人指指点点!”
秦玉卓提高嗓门告诉辛老夫人,所有坐在堂上的人都觉得震得耳朵疼。
“荒唐!我们辛家的女儿,怎么敢做出背叛宗族之事,难道她百年后要做没有祖先的孤魂野鬼?侯夫人,此事断无可能!”
辛老夫人气得把那张告书拍在小几上。
“老夫人莫气,先前我说要同荀夫人商量,是因为那是生养了霁兰姐姐的娘,既然她自己都做不得主,太史令大人不管后宅之事,她的兄长又让她自行了断,等同于当这个妹妹死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可商量?”
苏浅浅整整衣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如今我并非是来商谈的,而是来知会辛家,以后秦家与辛家不再是姻亲,也莫要在外头打着姻亲的招牌行事,若被武宁侯府的人得知,可莫怪落了辛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