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冷风掀动他的袍角,像振翅欲飞的蝶翼。
就在苏浅浅以为,江帆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时,空灵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见你,是因为你不算秦家人,又知秦家事,小姑娘,你都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是女子?”苏浅浅有一点吃惊,她现在的装扮,经过不断改良已基本上没有破绽,除了最初韶华夫人认出她,还没有人看破。
而且今日她一件斗篷从头遮到脚,是哪里出了纰漏?
“白频还是太年轻,就像我当年一样,仗着身上有些功夫鲁莽又倨傲,自信没有看不穿的事,打不败的人,识不破的局。”
江帆说着慢慢回身,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抬头看着苏浅浅。
“所以,小姑娘,你为何来见我,你都知道什么?”
苏浅浅走上凉亭,觉得风似乎更大了些,看看那石凳后悔没带一个垫子。
【坐了会不会长痔疮?不坐又显得我矫情短了气势!】苏浅浅心里犹豫,还好披风比较厚实,苏浅浅干脆垫着披风坐下来。
“江楼主,既然知道我是女子, 却不知道我是何人,可见你的消息也不那么灵通,起码你的手还未伸进武宁侯府。”
“不怕江楼主知道,我是武宁侯秦含璋的夫人苏浅浅,我来见楼主,于秦家来说,是要找到当年他们父兄四人的真正死因,于我自己来说,是要保我上的这条船安稳,不至于从哪里来的妖风掀了船都不知道。”
“楼主若问我知道什么,这个算不算?”
苏浅浅伸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小小的圆形玉佩,玉佩一半黑一半白,像太极阴阳鱼的图形,只是没有鱼眼,被一条暗褐色的细绳系着,此时白的那一半被褐色的东西污染,显得斑驳暗沉。
江帆凝视着那枚玉佩,久久未动,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幻梦,一个动作便会打碎惊醒。
苏浅浅见江帆并无动作,便要将玉佩收回,却觉得一丝凉风,玉佩已经到了江帆手上。
“你是如何得来的,这上面……”江帆苍白的手指小心翼翼托着玉佩,声音有些沙哑,后面的话只说了半句就顿住,他应该猜到了。
“这是二爷尸身送回府时,在他身上发现的,听说就挂在二爷心口贴肉的地方,他的手一直扣住护着,就算箭矢穿透了他的掌心射在身上,也不曾松开。
是侯爷认出这个物件,他曾经向二爷讨过,只这一次二爷拒绝了他,他还因为这个埋怨二爷小气。”
苏浅浅看着那玉佩叹口气,这东西还是她提起江帆时,秦含璋拿出来给她看,昨晚打开竹箧给顺出来的。
“老夫人之所以没让它跟着下葬,是想有一日若能见到楼主,便将这玉佩物归原主,只可惜二爷的血污了玉,送回西京时路途漫长不曾擦拭,渐渐便浸染了。”
江帆托着玉佩,拇指想去摩挲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终于还是没有动作,只定定看着。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山风呜咽的声音伴着偶尔寒鸦的哀鸣。
“多谢义母将此物留下,前些时日收到她送到明月楼的信件,只是江某无颜面对秦家人,故此蹉跎至今不曾回复,不知秦家遇上何事,要江某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