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在军刀刺中陈惠祯的左肩后,李骁下意识的抬头;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就被她眼里的惊恐,痛苦和不甘;关键是那一抹可能她死后,都会存在的慈爱,给狠狠刺了下。
李骁低头。
他很清楚,在他挪开和陈惠祯对视的这个瞬间;他满腔的杀意,就像被大雨浇灌的火苗那样,火势迅速减弱。
这不是李骁想要的!
他为了今晚出现在这儿,可是做了很痛苦的抉择,才下定的决心!!
绝不能——
因陈惠祯骨子里对他的那一丝慈爱,而打动。
前功尽弃!!!
箭已离弦,再无收回的可能。
李骁心中发狠——
右拳!
狠狠砸向陈惠祯的左太阳穴。
李骁这一拳,同样是全力以赴,不带有丝毫的保留。
休说陈惠祯的脑袋,远远不如碗口粗细的木桩子更结实了;即便真像木桩子结实,李骁也能一拳,把她的脑袋打烂!!
他之所以用尽全力,就是不给自己留下,不忍下毒手的丝毫退路。
呼——
李骁的右拳,这个瞬间,竟然发出了凄厉的破空声。
石破天惊的一拳!!!
却——
停在了陈惠祯的左耳边。
铁铸成那样,再也不能向前分毫。
就在他挥拳时,陈惠祯本能的闭眼,等死。
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陈惠祯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
李骁面色狰狞,无比的痛苦;双眼,死死盯着他的右拳。
她梦呓般的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是这只该死的右手,不听我的使唤!
李骁心中暴躁的怒吼了声时,却又颓然沮丧。
眼看一拳就能把陈惠祯的脑袋,被打碎时,李骁却及时停手;绝不是这只该死的右手,不听他的使唤。
而是——
他的潜意识内,早就把陈惠祯当做了亲人;不想,不忍,更不敢亲手把她打死!!
就在李骁心中莫名痛苦时,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人,正在蛆虫那样贴着地面,悄悄往门口爬。
是大神灯。
李骁因无法残杀陈惠祯,而内心痛苦的时候;年龄虽大,也蔫,但脑子却很好用的大神灯;竟然比亚历山大提前清醒,要趁李骁发呆时,悄悄爬出正厅。
还有半米!
再过半米,大神灯就能爬出门外了。
胜利——
就在眼前!!
大神灯虔诚的祈祷,伟大的主啊,能保佑他的孩子;趁着李骁发呆时,能顺利逃出死地。
伟大的主,能满足他的孩子,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不能——
房间里温暖如春,陈惠祯进来后,就把围在脖子里的黑色长围巾,放在了沙发上。
现在!
这条长围巾,却变成一条灵动的毒蛇;一下子,就卷住了大神灯的脖子。
大神灯魂飞魄散!!
管用吗?
无论大神灯此时有多么的怕,有多么的想大吼,多么的想做什么;他都在那股子突如其来,几乎要勒断他脖子的巨力面前;变成纸糊的人那样,从地上嗖地向后飞起。
挂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
这条老狗被活生生的吊死,是李骁最希望看到的。
可伟大的主——
却不愿意!
要不然,也不会让大神灯的乱踢腾的双脚脚尖,恰好够着案几。
刚够着。
刚好能使上一点力气。
这点力气,却远远不够大神灯可以借势,解开毒蛇般缠住脖子的围巾。
于是——
大神灯只能求死不能,求活无门的被吊在吊灯下;双脚足尖,拼命的连点案几,来化解自身被地球引力往下拉的痛苦。
这样子挺好。
李骁很满意。
他斜着眼,看着陈惠祯,森声:“看在梓琪和未来孩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
李骁其实很清楚,现在放过陈惠祯的后患,是无穷无尽的。
暂且不管以后,被李骁刺伤的陈惠祯,会怎么报复他。
单说现在!
陈惠祯只要能或者离开这个小院,就代表着前院那180名高手,会在最短时间内,把这儿团团包围。
搞不好,李骁今晚就会撂在这儿!!
可是,李骁真下不去狠手,杀掉陈惠祯。
以后的事——
以后再说就是了!
关键是,李骁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全身心的忽然放松了。
这证明——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是骂他优柔寡断也好,还是心机阴沉想通过放过陈惠祯,为以后捞取更多好处也罢;李骁只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李骁说完那句话后,不再理睬陈惠祯;而是满脸和气的笑容,看向了亚历山大;轻声:“山哥,我是不是没有让陈老夫人失望?”
就在大神灯被挂了腊肠时,亚历山大也清醒了。
他左手用力勒着季雅的脖子,挡在眼前,缓缓推向西北角的暗道门口。
他抬起了还插着一把军刀的右手,去拍角柜上的一个按钮。
只要他拍到这个按钮——
他会立即下沉,消失在这间屋子里!
亚历山大也笑着:“李龙主,我和大神灯还真是小看了你的丧心病狂。”
巨头就是巨头。
明明是他无视了帝眼会,和龙墟之间的盟约;临时徒增杀机要狙杀李骁;现在却理直气壮的,指责李骁丧心病狂。
李骁说:“你的右手,敢再往前伸一寸,试试。”
亚历山大那只即将碰到按钮的右手,立即缩了回来。
却顺势抓住刺穿手心的军刀,搁在了季雅白生生的鹅颈上;随即,亚历山大咯咯笑道:“李龙主,听说这个婊子,是杨逍先生,为你正式认的姐姐?”
不等李骁说什么,亚历山大笑容收敛;戾声:“把你的刀子放下!要不然,就算我被你碎尸万段,我也会在临死前,割断这个婊子的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