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你跟家大人说一声。这收据你拿回去看看,多钱都在上面呢……”男人说着把那几张收据递给了我,我马上接了过来,拍着胸脯保证道:“叔,你放心吧,我说话算话,这钱一定赔。叔,您是好人!”
“啥好人不好人的,小孩打架,也没啥大事,咱不能讹人啊。”男人如此质朴的话让我顿时感到惭愧,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混小子的父亲居然是如此的老实善良。
“你这人啊,你把收据都给人家了,到时候人家不认账了咋办啊!”教导主任开口说道,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那男人。居然这么看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由得充满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单据。
男人憨笑着没回答,看样子对我还挺信任的,教导主任一挥他那肥手说:“那我不管了,学校已经给你们解决了啊,剩下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有什么问题别找学校了。”说完就摆出了副请自便的模样,不再理会我们了。
真不知道他帮忙解决什么了……
走出了教导处,那男人拍了拍他儿子的头说:“好好念书吧,别打仗了,供你上学不易,你给我省点心啊。”听到他爸爸这么说,本以为他会言听计从、痛改前非,没想到他却十分不耐烦的甩开了他爸爸的手。
随即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那样子好像觉得在外人面前他爸爸这么说他是件丢人的事情,没好气的说:“就像谁爱念似的,你那俩钱你自己留着吧!”说完这话,头也不回气呼呼的离开了。
见他这样,我有种想拦住他的冲动,可是我拦住他有什么用呢,我跟他说什么,我又凭什么说人家呢?也总不能打他一顿吧。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他爸爸那么辛苦的赚钱供他上学,不好好念书就算了,反正这学校念书的也没几个,可是他怎么一点也不领情,不懂感恩呢。
男人有点失落,站在走廊看着自己的儿子跑下了楼梯,一时不知所措。我站在他身旁,也不会安慰什么,只能尴尬的看着他,心中有些自责,要不是自己搞出这些事,也不至于碰见这样的场面。
“叔叔,真对不起了啊……”我发自内心的道歉,不是因为打了他儿子而愧疚,而是更多的出于对这位父亲的容人之量和含辛茹苦的尊敬,是为给他添了麻烦的致歉。
“诶……”男人无奈叹了口气,看着那么让人觉得酸楚,这种无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还是因为那艰难的生活。
他看着我说:“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我在工厂当力工,他妈在外地上班,根本没空管他,现在给他弄成了这样。孩子啊,你可得好好听家里大人话啊,别让家里操心了,大人都不容易。”
我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更加失落了起来,我老爸什么时候能这样呢?也许他永远都不可能如此,谁让他是老大呢,而我只是他眼里一个无用的废物罢了。
“叔,我以后肯定不和您儿子打架了,您放心吧,钱的事儿我尽快办好!”我希望能以此宽慰他一下。
男人苦笑了下,拍拍我肩膀,说:“孩子,叔不怕你笑话,叔现在满兜上下不到一百块钱,下礼拜还得交房租。给他办到你们这借读的钱都是我借的,到现在还没还呢,不然叔也不能为难你和你家啊。”
“叔,您不用说了!我做错事儿了我就认,到时候我就把钱给您儿子,我保证!”我毅然决然的说道,把那几张单据小心翼翼的揣了起来。
告别了这个朴实的男人,我往教室里走去,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太多的事情我不明白。我不理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个男人家庭的贫困,他是好人,起码和老爸相比他是,可是好人却不一定就会活得好。
人生在世,究竟是活得好重要,还是做个好人更重要呢,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矛盾,更让我心烦意乱。
不过,当我感慨、伤感完,坐回教室的座位上的时候,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我拿什么去赔人家的医药费。八百多块啊,这医院消费也太高了,我看那小子也没什么大碍啊。
下课的时候,知道我被叫去了教导处,而闻讯赶来的陈觉和夏临他们跟李杰他们围住了我,关切的询问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