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十分僻静,四周远处除了连绵的高山就看不见其他什么了,整个疗养院也都给人一种肃穆庄重的气氛,尽管已经是下半夜,可这里仍然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从本质上就与普通的医院有着明显不同。
那个姓钱的已然提前给我安排好了住处,虽然我的出现让疗养院里一些工作人员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但看得出他们对这个姓钱的都很敬畏,所以也没人多说什么,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又查看了的伤情,并且十分周到地将我安置了下来。
可是,尽管这地方确实挺舒适并且远离外界的纷纷扰扰,可我的心自始至终却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我还没法从懊悔之中挣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对这个姓钱的仍然存有戒心,长期以来的种种遭遇已经让我没法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安全宁静之地了,每一处我陌生或熟悉的地方都可能又是一个龙潭虎穴。
当我还站在这间专门为我准备的单人病房无所适从地望着窗外之时,身后却响起了两下敲门声,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姓钱的装镊样地站在了门口,我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能还掌握在他手上,便强打精神尽量继续保持客气地冲他点了点头并且感谢他为我解围。
而他则撇嘴一笑,走进来后抱着肩膀站在我面前,不等我询问他有何贵干之时,他却将身子向旁边一闪,与此同时我发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也已经跟着他后面出现在了门口。
“老爸…”我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敢确定视线中的这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老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且面容有些憔悴的老爸看着我也不禁怔了怔,但却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向我靠近,这让我真的好怕眼前的一幕会是海市蜃楼,也更害怕一旦那真是老爸的话,我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与悔恨,都是我害了他啊!
在这一刻,我忍不住捂着嘴将头扭到了一旁,只敢从窗户玻璃的反光中去看老爸的轮廓,同时心里也不断在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哭,因为我早就发誓不会再让老爸看见我软弱的一面了。
“你们爷俩这下终于见着了吧。”这时候姓钱的缓缓地说了句,随即我就听见老爸用低沉地声音说道:“小钱,你多费心了,这个人情我会记下的!”
老爸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跟我说,倒是让我稍微转移了一下情绪,而姓钱的也没有识趣地离开给我们父子留下独处的空间,只是走过去示意老爸进来,然后便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这个姓钱的轻笑了下对老爸说:“天宇哥,儿子我是帮你给带回来了,也算是没辜负你们夫妻俩对我的期望,下面就要看你们夫妻俩怎么报答我了。”
“我看这事儿要不晚些再说吧,我还是希望你能有点儿耐心,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人是长生不死的…”老爸沉声说道,可姓钱的却一挥手道:“不用说了,我觉着现在正是时候,我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多少机会,等的就是这天!他已经不行了,他那几个儿子也都不在身边,他现在最信任的也就是身边这几个人,我、你还有大姐,与其说咱们要仰仗着他,倒不如说他已经离不开咱们了,只要你们夫妻俩跟我一条心,等我把路都铺好了,我保证你只会比过去活得更好,而且我也不会像他那样动不动就拿家里人威胁你,咱们之间可以做朋友嘛!”
“朋友?”老爸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中也带着无尽的感叹与无奈,姓钱的则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你们两口子也算是又救了他一命,况且大姐这些年跟他相处得非常好,因为这一阵的细心照顾他还认了大姐当女儿,人总是讲感情的嘛,更何况他其实比谁都孤独,要不然他怎么会同意让我帮你把儿子救出来,同时也给了我走上台面的机会,咱们可得好好‘伺候’他老人家啊!”
听到这番对话,我已经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了这个姓钱的,一种我从不少人身上已经见过的东西正从他眼中无法抑制地涌现,那个东西就叫做野心,有时候也被称作为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