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被圣上罚了一顿,代宗又糟了厌弃,现下旁人躲还来不及,会有谁想见他?
安乐侯心里疑惑,眼神一凛:“是谁?”
小厮还未回话,一个温柔的男声飘来:“许久未见,侯爷如今怎得这般凄惨?”
这个声音……
安乐侯喘着气,看向来人。
那人重眉敛目,双手合十,步履安详而缓慢,火红袈裟,玉面慈悲,掌中执着佛珠。
正是自请去玉华寺青灯古佛的二皇子。
他竟回来了?
安乐侯收回视线,拍拍还在哭泣的安乐侯夫人,眼神示意她先下去。
安乐侯夫人明白轻重缓急,手帕擦着泪水,行完礼后缓步朝内室走去。
安乐侯目送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皇子说笑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有凄惨一说。”
他又冷哼一声:“二皇子若是来看笑话的,便请回吧,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主子都发话了,侯府的小厮们顿时将他围了一圈。
二皇子萧初霁微微躬身,眼神慈悲:“阿弥陀佛,侯爷误会了,贫僧此番下山,正是为助侯爷而来。”
安乐侯垂眸看去,微风轻拂,他衣袂飘动,竟颇有几分圣洁的意味。
安乐侯瞳孔微微颤动,沉思着。
萧初霁轻笑一声,眼眸沉静含笑:“侯爷不必如此警惕贫僧,贫僧既已出了家,便与皇位无缘,更何况,侯爷此事,另有隐情……”
安乐侯猛地抬头看他。
萧初霁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慢条斯理道:“侯爷难道就不怀疑,江三小姐若是真有能将贺言庭都治好的医术,那她的大哥江昭荣,岂还会直到现在,都坐着那轮椅?”
安乐侯胸腔起伏,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明白!
可问题是那贺言庭确实是当着众人的面站了起来,还能正常行走!
除非……贺言庭腿早就好了,故意和江稚鱼合谋,引得自己儿子钻了圈套!
可不应该啊,且不说他俩是如何勾搭上的,设这么一个圈套,意义何在呢?
似是看懂了他的疑惑,萧初霁捻着佛珠,一步一步往前走,围着他的小厮们一步一步往后退。
安乐侯挥手,小厮们撤开,萧初霁俯下身,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他说:“江三小姐,是被妖物附身了。”
安乐侯瞳孔骤然一缩。
荒谬!
这是他心里的第一想法。
因着伤势,他只能强撑着往旁边挪了挪:“神鬼之说,无稽之谈!萧初霁,即便你是皇子,这样的话流传出去,圣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萧初霁“哈哈”大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意味:“我原以为侯爷是个聪明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安乐侯脸色难看,萧初霁一字一顿:“若是圣上当真厌恶这些,那为何寺庙和道观在天启依旧存在,他还会同意我出家?仅仅是因为我是皇子,是他的儿子吗?”
他眼神阴狠:“不、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去寺庙的理由!”
安乐侯哑口无言,看着神色癫狂的萧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