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因为凤已去,所以叫凰台?”
风沙背靠栏杆,仰头环转扫量楼阁之雕梁及飞檐,觉得“凰台”之名的确别出心裁。
“或许吧!”
宫青秀曼妙无匹的高挑身段柔美的扭动,轻盈的踏近,双手捧着个雕纹小木盘,盘上托一把白玉壶、两只白玉杯,一对柔胰更比玉壶玉杯更为凝脂。
风沙调笑道:“依我看不对。因为青秀居于此,所以叫凰台。”
宫青秀把木盘搁于旁边小几上,闻言嫣然一笑:“风少来了,所以叫凤凰台。”
风沙愣了愣,失笑道:“什么时候跟我一样油嘴滑舌了。”
宫青秀脸颊浮现两朵红云,垂首倒酒,修长优美的玉颈似乎都带了点羞粉。
好久不见风沙,令她十分思念,竟有些口无遮拦了,不禁感到害羞。
风沙心脏热跳几下,又忍不住嗅嗅鼻子,讶道:“这酒好香。”
宫青秀递上满杯,轻声道:“太白诗云:堂上三千珠履客,瓮中百斛金陵春。这就是金陵春。我觉得此酒太绵太柔太媚太香太醉人,浅尝辄止最好,喝多乱神。”
风沙接来玉杯敬而喝干,轻吐口酒气,赞同道:“的确是好酒,也的确过犹不及。金粉流风太浓,饮多消磨英雄骨、壮士魂。”
宫青秀持杯饮酒,一饮而尽,两颊红晕绣成朦胧,柔声道:“江宁锦绣繁华,青秀生平仅见,然而也如这金陵春,似乎过犹不及。”
风沙讶道:“青秀果然慧眼独具,与我的看法不谋而合。你好像很难过。”
宫青秀搁下玉杯,黯然道:“青秀出身风月,难免对秦淮风月心驰神往,来后发现秦淮风月之盛,远远超乎想象。每个人都在醉生梦死,全然忘了天下未宁。”
一番话不光发自肺腑,更压抑着极度的无助和迷惘。
天下风月之巅,纯是以色娱人之女,精神萎靡之男。今日只知今日醉,不知明日是何年,看不到半点昂然向上的精气神。
风沙嗯了一声:“路上听伏剑说,你几乎推掉了所有的邀约,是否因为对江宁感到绝望呢?”
宫青秀咬唇道:“以色娱人,以艺感人,仅是手段,旨在影响一方,安宁一方。可是他们眼中只有纯粹的欲望。我,我实在演舞不下去,让风少失望了。”
“无妨。就当休息养神,但万不可有气馁之念。你要视之为理想巅峰之前的沟壑,不过沟壑,何以登峰?可以摔下去,更要爬上来。”
宫青秀美眸亮堂起来,重重嗯了一声道:“风少金石之言,宛如暮鼓晨钟,一下便敲醒我这个迷茫梦中人。”
风沙轻咳一声,干笑道:“其实我是担心坏了凰台宴会,当然口绽莲花,哄也要把你哄好。”
宫青秀微怔,旋即掩嘴娇笑,咯咯几声,脆似磬鸣,甚是动听。
“风少说的话我都信,就算哄我我也信。”
一向知性典雅的宫青秀竟是难得露出娇憨少女的模样,风沙眼睛都瞧直了。
宫青秀脸庞又红了,并非艳红,是种嫩粉透玉,转开目光,岔话道:“昨晚我看见云本真了。就在那儿。”
风沙顺着宫青秀的纤指望去,仔细扫量几眼,立时皱起眉头。
指尖所指竟是上元县衙,没想到离凰台这么近,就隔了一条街。
凰台对着县衙侧面,楼阁矗立小山居高临下,既看得见正门,也看得见后门。
上元县令自然住于后衙,该是云本真带人掳人时被宫青秀看见了。
宫青秀垂首道:“青秀不明白缘故,斗胆向风少讨个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