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室内起了些许回响,似乎与情绪发生了共鸣,让人黯淡,让人悲伤。
他一进来就发现了画上的新添,旁的不知道,这四个字分明出自周宪之手笔。
他和周宪曾经手书频繁,绝对不会看错。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是你自己毁自己的墓焚自己的棺,让人查无可查。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肯见我?你是不是还怨我逼死了初云?”
风沙凝视着娥皇泫然之妙目,喃喃自语:“你要我怎么办?我不能害了李玄音,更不能容忍她和亲契丹。前者私情,后者大义,你要我怎么办?”
娥皇依旧目不转睛,朦胧之泪眼长望夜空之弯月。
“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初云于汴州所做的一切,皆出自于你的授意,对不对?”
风沙黯然道:“你试图给南唐挽回最后一线生机,为此不惜设计我,不惜牺牲李玄音,甚至不惜勾结契丹,对不对?”
娥皇画像的目光似乎由九疑峰之上转视风沙的眼睛,突然发出轻柔却略显沙哑地嗓音:“对也不对。”
风沙身体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射出不可思议地神情。
“其实我都安排好了,一旦圆到圆满,南唐和契丹的联盟将会戛然而止于最后一刻,谁也不会受伤,包括李玄音。”
娥皇幽幽地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将不欠南唐,不欠父皇,不欠李泽,不欠父母,不欠鸿烈宗,从此只亏欠你一个人。你突然插手,虽然仍圆,可惜未满。”
风沙的双瞳幽芒剧闪,就那么望着画像出神半晌,在脑海中急速推演着娥皇可能的安排,许久之后黯然垂首,轻声道:“如今还亏欠了初云。”
娥皇画像柔声道:“这不怪你,我们的立场并非全然相同,我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跟你说,就像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跟我讲一样。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
风沙叹气。
“事已至此,尽管未满,终究还是让你给圆了。从此往后,除了初云,周宪只亏欠你一个人,只跟你一条心,可惜我已是羸弱病体,沉疴枯荣。”
娥皇柔声道:“其实我并不介意,甚至希望让你看见我最丑陋的样子,因为这意味着你将拥有全部的我,我会因此感到无上的快乐,就怕你看了不喜欢。”
风沙大声道:“不喜欢我也要看。”
画像左侧的墙壁梭开个小门,娥皇羞涩又不乏紧张地道:“请,请进。”
风沙毫不犹豫地猫身进去,忽然啊了一声,明显十分惊讶,墙壁的小门倏然关合,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门的痕迹,同时也斩断了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