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伊奴的确会唱歌,唱得还挺好听,哪怕不配曲清唱,仍然称得上娇声撩人,勾魂荡魄。
“髻鬟狼籍黛眉长,出兰房,别檀郎,角声呜咽,星斗渐微茫。露冷月残人未起,留不住,泪千行。”
歌喉柔绵婉约,娇颜眉目传情,纤手挥转似舞,唱得乃是风月场上最流行的花间集选词。
这首词其实是在描写男女欢好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别情形。
不由得风沙不斜眼看赵仪。
赵仪倒是听得相当入神,余光瞅见风沙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向薛伊奴柔声道:“你领着绘声小姐出去转转,我有点事要跟风少谈谈。”
薛伊奴乖巧地嗯了一声,盈盈起身去牵绘声的手。
绘声看了看主人的眼色,笑着伸出手让薛伊奴牵走。
待两女出门之后,赵仪敛容道:“想必风少正在疑惑我怎会把伊奴姑娘托付给你。”
风沙坏笑道:“我知道有所谓托妻献子的交情,还真没听过托情人献私生子的交情。”
赵仪不接话,岔话道:“王景率军攻蜀,战事陷入焦灼,军需供应不继,有全军覆没之虞。陛下派我去前线监军,没有给我充足的反应时间,今晚就要离城。”
风沙悚然一惊,沉吟不语。脑中极速推演赵仪此行将会导致何种局面,过了少许,也叹了口气。
“柴皇布了好大个局,大局之中还套着许多小局,不仅你我尽在其中,四灵也已入瓮。最关键,此乃平边策施行的起手式。”
赵仪沉声道:“不错,正是‘佯装攻蜀,反手攻唐’之策。”
风沙思索道:“你这一去,你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被拖下水。护圣营怕是要为柴皇攻略蜀地,并看守其门户,还是自备干粮,不拿工钱那种。”
“那也未必。”
赵仪正色道:“就算我父亲和岳丈一齐点头也没用,朱雀总执事不会同意。你应该很清楚,除了反击入侵和自保,护圣营能不动绝不动。”
赵仪的父亲是玄武总上执事,护圣营左军使;他的岳父是贺贞的父亲,白虎总执事,护圣营右军使;朱雀总执事负责后勤军需的供应和调度。
想要调动护圣营,必须三位总堂总执事一起点头,缺一不可。
通常只有针对不义之战,三位总堂总执事才有达成一致的可能性。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风沙撇嘴道:“青龙无首,你爹完全可以绕过朱雀总执事直接向青龙索取军需物资,加上又无副手制约,如果他要强行调兵,谁拦得住?谁又敢拦?”
赵仪沉默少许,摇头道:“我已经见过父亲,他仅是让我小心安全,并没有调动护圣营的意思。”可以坏规矩,不代表敢坏规矩,否则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我把话丢在这里,护圣营一日不动,你的麻烦将会与日俱增。一开始或许微不足道,仅是警告,到后来一定会危及到你的性命。哼~虎崽遇险,虎父能忍?”
风沙冷笑道:“你跟我说过,王景乃是郭皇的心腹。所以,柴皇仅需拿晋国长公主威胁,不,暗示他一下,哪怕前线万千兵卒,你也如同孤身夜行。”
赵仪脸色微变。也就说,如果护圣营始终不动,他一定横死,而且一定是找不到凶手那种。
“如果你死了,柴兴一定拿王景顶罪,于是牵连到彤管,进而把我也给拖下水。总之,这个局不管正绕反绕,你我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