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兴仅是解开了汴州的宵禁,其他城镇的宵禁仍在。
宵禁自古有之,自然有其道理,乃是为了长治久安。
入夜之后,不安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也不利于人口增长。
解开宵禁则是为了增加税入,商业不够繁荣的话,弊大于利。
洛阳虽然是古都重镇,然而前唐末年几经战火,早已趋于荒废,近些年稍有恢复,各方面仍然远不如往昔。
外城城墙日渐倾颓,昔日繁华的坊市大都成为农田,战乱导致太多无主之地,官僚巨富大肆圈造私家园林。
种种复杂的缘故混杂,导致洛阳的宵禁全然流于形式,商业又不如汴州繁荣,加之流民甚众,所以入夜之后的洛阳拥有两方天地。
一方歌舞升平,一方水深火热。
初云是个很谨慎的女人,深得“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真谛。
她让马玉怜“押送”符王去歌舞升平的洛阳,自己则留在水深火热的洛阳,通过娥皇一脉的密谍,并展开自己的触角,暗中观察。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她所料,马玉怜进去很容易,出来就难了。
柴老官人不仅知道来人是马玉怜,居然还知道马玉怜的身份,殷勤宴请不说,还特意选在闽商会馆大摆晚宴。
当然是洛阳的闽商会馆。
柴老官人不仅把马玉怜奉为上宾,完全以公主之礼相待,更是大肆操办,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赴宴。
生活在洛阳的闽国遗民宛如久旱逢甘霖,年长者老泪纵横,年少者嗷嗷待哺,这让马玉怜情何以堪。
她当然知道以她的身份哪可能有这种动静,人家分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意在她的主人而非她。
到底所意为何,着实不知,反正不会有利。
奈何面对殷殷切切的故国臣民,推脱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什么叫软刀子戳人,这就是了。
谁被戳谁知道疼,还叫不出声。
她没想到更阴险的陷阱还在后面。
酒酣耳热之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在场不少长者开始一个劲地夸赞吹嘘某某晚辈,一众青年俊杰居然开始围着她转悠敬酒。
宴会上的氛围竟是不知不觉地变成给她择选驸马。
最阴险在于:这些所谓的青年俊杰,三句话不离闽国遗民,又是放言照顾,又是许诺捐助,还有资助学堂之类。
这些确实都是好事,然而好事通常也可以反着做。
马玉怜冰雪聪明,对其中隐含的威胁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