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绚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后,道:“君阁老比我们了解魏王和皇上,他早就料到就算查过去,魏王也有手段撇清自己,而没有确凿的谋逆罪证,皇上最严重的处罚也就是现在这样,这个在府里反思就等于软禁,冬至和过年时期,魏王就不能出门去勾结官员了。”
江秋雨轻啧了一声,道:“一个月而已,正好到年底,年底和明年年初,他想干什么不是照样能干?”
江文绚笑了笑,道:“你还没明白,君阁老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魏王,君阁老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整顿河东路,清理河东路的隐田和那些贪赃枉法的北魏旧臣,给雁门关的裴钰一个清明有力的后方,你看,如今河东路的官员清洗了一遍,换过去的官员,旁的不说,就我那些同僚,付员外郎那些人,那可都是能干出功绩的实在人,你看吧,只需一年,河东路就会变个样子,至少,雁门关的兵源和军粮那些,都能得到解决,而皇上当年拖着生病的身体也要拿下雁门关,就是因为,从雁门关出关,一样可以直袭北燕都城,夺回关外八州。”
江秋雨神色不觉一变。
江文绚接着道:“魏王靖安侯和宁远侯盘踞定州代州易州这么些年,打来打去,也就拿下两个小州,皇上肯定是心有不甘的,只是,要冒然换将,只怕边军动荡,反而给北燕造成进攻机会,所以,只能先从雁门关和代州下手,将代州和河东路分割出来,而皇上和君阁老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是因为,裴家军拿下南疆后,才能北上。”
“为什么一定要等裴家军?”李春风不解的问道。
这京城这么多的禁军,就不能上去接替嘛?
“因为京城的老将们,老的老,死的死,伤的伤。”江文绚叹了口气道:“这些人,再对上北燕和胡人的凶悍之兵,未必能比魏王他们打得好,而那些年轻将领,都缺少了一些作战经验,唯有裴家军,那可是常胜之军,就算裴大将军也老了,但是下面的年轻将领一个个的都厉害,能跟裴家军相比的,就只有西北的郭家军,只是,郭家军要守住西北大门,不能轻易调动,所以,只能等裴大将军扫清南蜀和南疆之后再北上,这才有可能超越魏王,夺回燕云十六州。”
兵部的人过来参加午餐会的时候,作为八卦说起过那些早年叱咤风云的老将们。
他很是唏嘘的说过,当年皇上手下八大虎将只剩下孟伯爷和常伯爷还在,但是这两位伯爷也是受过重伤,再要上战场厮杀已是不行,至于其他的安国公那些,情况比那两位伯爷更差,否则,哪里需要等到裴家军打完南疆才增兵北上。
他当时还随口问过一些情况,这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等到去年才将裴钰调过去,也才明白,今年君阁老派两支钦差队伍出去的真正缘由。
声音微顿,江文绚道:“河东路的情况,君阁老是早就已经有所了解,这次派我过去,要查的事也很明确,而且,后续的发展也都在君阁老的预计之中,我一直在想,就君阁老这行事手段,让毕侍郎带队去定州真的只是掩人耳目?你这么一说,我才完全想通,吃空饷的人未必有三万之多,又或者更多,也许君阁老也不知道具体多少数字,但是,他肯定知道有这种事,但是怎么处理,就要靠毕侍郎亲眼去看了,秋雨,君阁老让毕侍郎去定州,为的就是这裁兵三万,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只是一个开始。”江秋雨低声重复了一声。
“对,只是一个开始。”江文绚道:“而且,你不要小看这思过一个月的软禁,你想想,魏王是为什么回京的?他回来应该不光是为了从军粮一案中脱身,只怕还有一些别的目的,但是现在皇上下令他禁足思过,首先,这就是说魏王你做错了,然后,冬至和年底正是各家各户走动的时候,这个时候走动,根本分不清只单纯是为了人情,还有另有所图,这么说吧,那位施大学士去魏王府拜会,若是平常,那一定会让人各种猜想,但是冬至的时候,或者年底的时候去,就很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