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这座千古大城从未有过的残破,在蒙蒙细雨中无言的诉说着战争的惨烈和悲壮。
城内,到处可见断壁残垣,昔日的繁华与安宁已荡然无存。
街道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眼中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鲜血染红了石板路,与泥土、灰烬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河,在雨水中的汇集中形成了无数个血海。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破碎的盾牌、断裂的长枪、散落的盔甲,血染的旗帜,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
生还的士兵正三三两两的分辨着地上的尸体,每找到一个能喘气的就喜极而泣,大声呼喊。
在神道门攻杀进来的南城墙,原本高大的城墙早已经被炸开了好几个大豁口,而在这些豁口内外,尸体堆积如山。
在一层层的尸体堆叠中,都已经分辨不清楚哪些是神道门的,哪些是官军的尸体。只有偶尔落下的秃鹫踩在尸体上,似乎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在这片到处都是血污的大地上,杨行知如一个血人一样矗立在凄风苦雨中。
“守住了……钱塘守住了是不是?”杨行知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
“行之,钱塘咱们守住了!”百里清看着杨行知也是满脸悲戚。
要说杨行知其实倒还好,虽然有些小伤,但也并无大碍。只是这惨烈的一战几乎把第五军打光了。
“谢谢!”杨行知拉着沈默和百里清的手恨不能大哭一场。
他本是世家子,从军以来也顺风顺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更是勇挑重担,负责钱塘城防卫。
但从没有想过这一战等这么惨烈,要不是百里清和沈默两部赶到,就算第五军再是血勇,这钱塘也受不住了。
就算他杨行知生死,又何以向大都督交代?钱塘的战略位置本就重要,加上知道神道门居然也有火药,杨行知就知道他决不能退。
只要钱塘在,两军就可以继续在这里隔间相峙,可一旦溃败,太平军首败带来的影响将是巨大的。
他不知道太平军会不会一直不败,但决不能是他杨行知来开这个头。
“是我们来晚了,要是来早一点可能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沈默沉痛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陆瑾给每一个人都下了令,危急时高级将官必须撤退保全,但没有几个人放心在心里。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身为几万人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们怎么能做出逃跑之事?他们有他们的骄傲,谁言世家子就打不得硬仗,谁言世家子就贪生怕死?
其实就陆瑾本身的教育形式也是割裂的,平时的教育都是死战不退,将官更要奋勇当先,怎么又能指望随便一嘴就能让人退下来。
在一个势力兴起时,队伍从不缺乏血勇之气,更何况是陆瑾用现代军事思维教育下的队伍。
当然,随着势力的稳固,时间长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你天天念叨不许退,人家该跑还是跑。
“若不是二位,我杨行知恐怕就成了太平军的罪人,杨行知拜谢二位!”血里呼啦的杨行知躬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