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牌室里麻将声噼里啪啦。包厢不大,却装了快十个人,摸牌的摸牌,要么长沙发上闲聊,再有便是靠在洋台望风。
望风的那个是何楚卿。
洋台楼下是车水马龙,对过是汤汤江水。何楚卿吹着风,晒着西斜的太阳,点着烟。
牌桌上,许奕贞用膝盖撞了一下顾还亭:“抓牌啊,司令。”
薛麟述凑在他俩中间,一边看看师长的牌,一边看看司令的,琢磨着应该怎么胡。
顾还亭收回了视线,去摸牌,又把摸的这一颗打出去。
许奕贞喜上眉梢,叫了一声:“嗨,碰!”
牌桌上,跟他们凑一桌的是两位富商太太,平日里惯常泡在棋牌室,跟许奕贞是铁打的牌友。这回看师长得了个开门红,毫不吝啬地操着虹海话,快把他夸成一朵花。
几日不见,许奕贞牌技见长,手下不停,嘴里唠着:“才来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打牌有什么意思,泡了几天舞场下来,发现还是打牌最舒坦。”
对面太太就笑:“许师长这说哪门子话,我先生前阵子还同我讲,您轮番和几个小姐跳舞,风光的不得了呢!”
薛麟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凳子往司令一侧挪了挪。
许奕贞无奈地回:“我是跳舞,又没干别的。军营里跟一群汉子扎堆抱团过了好些年,还不叫人消遣了吗?”他话一转,又说,“不过,我是再也不敢去了。”
顾还亭觉察到他的目光,宽宥地捧场问:“怎么?”
“我么,前两日同一个小姐聊得特别来,恨不得都要跟她谈婚论嫁了。后来一打听,好啊,穆家二小姐。”许奕贞抖了一下,说:“再聊下去,我岂不是要当了你姐夫?元廊,这我可不敢。”
司令的打算,许奕贞不全晓得。
没有到用他的时候,是其一,再有的,顾还亭记得他的朋友在山上同他讲过的话。能不把他扯进虹海这锅粥里,他就尽量不把许奕贞牵扯其中。
听了这话,顾还亭没说话,对面两个太太先笑了个花枝乱颤。
薛麟述察言观色地扫了两眼司令,毫不留情地踩了许奕贞一脚。
许奕贞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下正忙着,不知道这小屁孩又犯哪门子病,只顾继续叫着:“杠上开花!今天爷手气好,都给我小心着点。”
目光一抬,司令又在走神,他张嘴继续唠:“我看啊,我们这个身份的人,实在不适合在虹海谈婚论嫁。”
他敢在牌桌上这么说,无非是看对面两个是两个妇人,而非政商要人。
太太们继续捧他的场:“您倒是说说,许师长,有什么高见?”
许奕贞说:“虹海玩的太乱,不是我们这种纯良的行伍之人混的起的。”他期待着顾还亭的回话,却看见司令又在出神。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跟司令没大没小,只好揶揄道:“我说元廊,又想哪家姑娘呢?求您瞧瞧我呗?”
两个太太不敢拿顾还亭打趣,只敢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