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一顿,他被何辰裕转过来时一双猩红的眼骇住。
那里明明没有半点泪水,也没有零星湿润,熬得近乎干涩。
“顾还亭在哪里?!”何辰裕扯着嗓子低吼,“你知不知道,顾还亭到底在哪里!”
白鹭不可能知道顾还亭究竟在哪里。
但他仍是说:“如果没在军营,那大概率是在顾府。他从不应酬。”
这回答多少安抚了一点何辰裕。角儿兴许是被自己短时间内变化的过于剧烈的情绪折腾累了,沉默了一刻。
“去牵匹快马来。”白鹭鬼使神差地说,“汽车太慢,这里距离顾府还有段距离,不如我带你去。”
金粉窟热闹依旧。
窦西立在柜台前,看着赌桌前一个穷书生撸起袖子观看赌局,在输了家里的最后一把钱币之后,崩溃地匍匐在地。
这类人在金粉窟不少见,估计下一刻就要暴起撒泼。
窦西丢了嗑了一手心的瓜子皮,正要赶在那之前把人架走。
身后,金粉窟的大门被大力拍开,来者汹汹的气势令人闻风丧胆。
窦西有些觉察到敌意,回头去瞧。
一众衣着统一的调查员破门而入,统共有几十个人。调查员甫一进门,即刻便四散开来,对着金粉窟内的诸位赌客形成了半包围的阵势。
他们腰间枪套是空的,手枪攥在手里,重量只一看就能感受到。
北宁调查局平时少在人前露面,基本只有偶尔的例行搜查,剩下的便是真正抓捕流党的行动,没有虹海那般危言耸听。
在赌场们的赌客们都自认清白的情况下,对于这批调查员,他们好奇多于惧怕。
再例行检查,窦西也没见过查到赌场来的。
这地方鱼龙混杂,查流党事小,得罪了些个脸生的高官,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他先点头弯腰地凑上前,为首的调查队长就二话不说地举起一张纸到他眼前晃了晃,说:“搜查令。”
窦西这才打心眼里纳闷——什么搜查令?他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那调查队长继续道:“金粉窟何老板涉嫌与流党有联系,上面特批搜查令在此——从今天起,金粉窟查封,不想被逮进监狱的赶快走!”
此话一出,一楼方才还沸反盈天张罗着的赌客全都乌泱泱地涌了出去,二楼闻到风声的也陆续下楼来。众人一副避之不及之态,流党之事可并非小事,他们都生怕波及分毫。
窦西一呆,来不及顾及身旁争先出门的客人,即刻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老板怎么可能和流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