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麻烦了。
白泽心里叫苦。如果对手是那头龙龟,明着来铁定不是对手。六阶妖兽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强如殷文鼎这样的五境妖王,在那头龙龟面前,也是如同一只蝼蚁。
白泽不作他想,直接在心里问道:“山鬼姐姐,六阶妖兽,能打吗?”
“……”
白泽半晌听不到回音,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要是修为到了五境,倒是能打。”山鬼忽然开口。
“……”
这回轮到白泽沉默了。
且不说五境,四境他尚且还没搞明白。前些日子心境圆通,炼成了不惑境大圆满,方才跻身大成人尊。虽说洞玄境倒是开了五座洞天,可毕竟人尊和天尊之间的世尊魂我境还没有摸到门槛,阳神都没炼出来,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突破五境天堑?
可观海天门又是非去不可。
龙龟龙龟,只是听名字就知道,这头诞生于蛮荒时代的妖兽,身具龙族血脉。即便不是真龙血裔,至少也是窥探到了成龙之路的妖兽。
传说天下水族,皆出自龙族。
真龙乃是所有水妖的祖宗。所以理论上,即便是一条小小的鲤鱼,也有跃龙门的潜质,蜕变成真龙!
只是这终究是天方夜谭。
天下水族不可胜数,即便是和真龙最为相似的蛟龙,想要迈出那一步,成为真正的龙,也是难如登天,更何况那些体内连哪怕一丝龙血都没有的水族?
白泽不清楚那龙龟抓走青鳞是出于何种目的。
可有些时候,只有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考虑,才能在绝境中搏得一线生机。
白泽想来,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观海天门的那群妖人看出了青鳞要蜕变成蛟龙,体内龙血丰盈,所以想夺取她的血脉加以炼化,为己所用!
“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吧。”白泽想到这里,只觉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恨不得立刻冲进观海天门,将那头龙龟砍得稀巴烂,把青鳞从那处海妖巢穴#里抢回来。
殷文鼎看了白泽片刻,没有拒绝,说道:“我说过,我会把青鳞完好地带回来给你。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可要考虑清楚。观剑大会遍邀北境大妖,到时候鼓浪屿上的妖王必定不在少数。即便是岳麓书院倾巢而出,恐怕在那头龙龟面前,也要避其锋芒。”
言下之意,自然是此行凶险,一旦白泽在那里出事,他殷文鼎不可能出手相助。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出手,也保不住他。
“他不敢怎样。”白泽冷笑道,“之前听说近海人族势力浮丘洞天,一夜之间被观海天门血洗,就疑心那天门里有圣人境绝顶高手坐镇。否则堂堂一座能和书院分秋色的道门洞天,怎么会被捶得如此凄惨?连掌教都被打死了。”
“你既然知晓,还敢去掺和?”殷文鼎说道,“你也知晓,浮丘洞天乃是道宗山门,即便是覆灭了,儒门的反应,也不会那般激烈。”
“你错了。”白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和儒道之别无关,讲的是唇亡齿寒,相依相存。退一步来讲,即便儒道两家,划南北竦峙,可北境以北的疆域里,也有不少儒家的书院。虽然名不见经传,可到底是为北方列国的庙堂,输送了不少风骨文臣。”
白泽饮酒说道:“你信不信,今日岳麓书院和稷下学宫,敢对观海天门覆盖一座浮丘洞天不管不问,明日云海仙门和火神山,以及青冥剑宗,就敢让北方的那些个儒家书院倒得不明不白?”
殷文鼎闻言不语。
“所以说,岳麓书院,乃至稷下学宫,不仅会介入观剑大会,而且那帮老先生,绝对还是大张旗鼓地去折腾。”白泽说道,“很多北境士子,都会对儒家二字产生很大的误解。认为儒生不过是一些满口仁义道德之流。可我当年在稷下学宫念书,却是再清楚不过,那帮整天和你讲道理的先生一旦不打算讲道理了,究竟有多彪悍。”
儒家的那帮读书人,有相当一部分,可以用“莽夫”来形容。
因为这群人的心里,根本不跟你讲什么太上忘情,自然而然。他们能给你讲道理的时候,往往还是愿意端一端君子之风,搞一搞“温良恭俭让”的。
一旦发现讲不了道理,那就直接搬出另一副嘴脸,好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地有浩然”,什么叫“虽千万人,吾往矣”,什么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和道门还有佛门是极为相似的。
道家修士,好的时候,大家就坐而论道,讲一讲什么是“道法自然”。不好的时候,就撸起袖子,告诉你什么叫“五雷正法,荡尽宵小”。
佛门也是如此。
带你玩,那就是“我佛慈悲”,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带你玩,就是“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所以九州江湖的修士才会戏称佛门中人都是两副嘴脸。大师渡你时,你要是会夹着尾巴做人,没准还能皈依佛门,求一条生路。
你要是还敢横,不好意思,大师亲手送你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报道,亲身体验一下什么是佛门的物理超度。
那真是骨灰都给你扬了。
所以白泽丝毫不担心儒家那些人会作壁上观。
“如此说来,若是真如你所说,儒门的人将观剑大会搅得天翻地覆,对我们来说确是好事。”殷文鼎说道,“越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