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告辞之际,可达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再度开口道:“先生,我想告辞一段时日。接下来的事情,本家那边会代为接手的。”
“好,”江畋随即问道“是要出门远行么?”
“不,只是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小爷我想了很久的一件事情,终于有所决意了。”可达鸭诚然道:“故而,要暂时离开三五个月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祝你心想事成好了”江畋点点头道:“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或是想不明白的,尽管派人来传个话,至少可以护你个全身而退。”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可达鸭闻言却是精神一振道:“我会尽快回来,重新成为先生助力的。”
目送着可达鸭带人离去之后,江畋才重新对着侧立在旁,一副女仆装而欲言又止状的舜卿道:“关于小九郎君当下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
然而表情微妙的舜卿闻言,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若是当下之事,奴婢正好知道一些。似乎是关于家门继嗣的事情。”
“如果觉得方便的话,可以与我说一说么?”江畋一边示意她在软塌上坐下来,一边顺势靠在她的大腿上道:“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早有个心理准备。”
不久之后,城北的裴氏大宅,也传出来了老家主久违的笑声:“阿玖这是总算有所长进了啊!”
“那也好,总算是有件他在意的事情了。”作为他的长子,也是宗藩院的现任藩务卿之一,气度雍然的儒雅中年,也矜笑附声道:“若是想要准备继承那边的家门,这些事情是免不了经历的。”
“你没注意到了,自从他遇上那位之后,就已然变了好些。”裴氏家主又意犹未尽的道:“不但那些帮闲和凑趣的都被遣散了大半,就连往常一起找乐子的同辈中人,也厮混的少了。”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难得认真在做一件事情了。”裴氏家主继续自言自语道“哪怕他最后一事无成,也终究是有家门替他兜着。可想做事的这番心事,却是尤为难得的。”
“这样便就很好了。”听到这话,身为兄长的儒雅中年宛然一笑:“经过了这么久的时日,我还以为阿玖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都不放在心上了。”
“那是因为,早年我对他管得太少,等到大了要承当家业了,却又要求的有些苛急了。”然而听到这话,裴氏家主却是喟然道:“若不是三娘居中调和着,怕不是这小子又要闹出更多叛道离经的事端来。”
“你身为兄长能帮衬的,还是尽量帮衬吧”下一刻,他却是郑重其事的看着自己的长子道:“更何况当下局势有所变化,难得有个阿玖愿意听的进话,也颇为仰慕和尊崇;还亲近本家的奇人,千万不要坏了这番际遇啊。”
“大人,难道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了么?”儒雅中年闻言,却是犹疑道:“圣人有曰:不语怪力乱神;又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大内观览的那只异兽,你也是亲眼见过了吧。”然而却被裴氏家主抬手打断道:“兴许,圣人说这话的时候,世间尚无这些;可是如今之世,却是接二连三冒出来了。光是关东那边,就不下十数起的事态。而野外兽类伤人之事,更是频频见报。”
“话说当年,若不是梁公发起域外大征拓,这世上却又有几人相信,我辈立足的大地竟如球状而旋转昼夜?既然大变之世已再度初显端倪,本家又怎么能不早做准备?不要说本家,就算是天家,也要因时而变了。这次确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