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欧阳克心说,我哪里知道我该去哪里?
不过随即心里一喜,有些明悟。仙子刚才可是跟黄老邪说了,要去梁山镇的。难道,叫我去梁山镇等着她?
“好啊!好啊!”欧阳克刷一下打开扇子摇了两下,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仙子请便,我这就去我该去的地方。”
林雨桐没急着回镇上,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了七八里之后,才找了地方猫了起来。那欧阳克果然没老实的说走就走,而是又跟了过来,且路过这里朝前追去。等他过去了,林雨桐才重新返回镇上。心里也不由的提防起来,这欧阳克,如果近距离的话,他应该是有办法追踪自己的去向的。还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哪怕是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人,可还是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儿。
回了客栈,换回了自己的妆容。这才给自己重新诊脉用药,一晚上都在打坐运功疗伤。
欧阳锋到底不是一般人,只蛇头杖的余威,就震得她差点当场吐血,这要是那一杖直接打在头上,自己这颗脑袋当场得成了浆糊。
事实上,他确实是对着自己的脑袋来的。只是自己偏的那一下十分及时。
当天晚上没有遇上什么事,第二天,燕宁又不打算往前走了。林雨桐也不说别的,只招呼店家给大家上早饭,却不想外面给店里送菜的农户搬菜的时候跟小伙计说闲话:“……今年这年景也是邪乎,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个蛇。去城外看看去,满地都是蛇爬过的印记。之前还听说蛇攻击了哪里的当差的,几千人呢,我还不信。谁知道今儿一出门,吓了我这一跳,如今都没人敢下地了。”
又有来送肉的伙计道:“都是这金人占了汉人的地方,神龙都不答应了,这是示警呢。”
自古以外,出现异兆,都往这方面想的,压根都不需要引导。
这话不是谁安排的,事实上欧阳克在附近,一晚上的蛇成批的过境,留下痕迹是在所难免的。如今这话传到燕宁的耳朵里,他又不敢在这地方呆了。偏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往前走了。如今想走了,又拉不下脸来跟林雨桐说,还是那幕僚先生强笑着道:“依在下看,再往前行半日看看,前面不远,该有城郭……”
他昨儿跟着跑,朝哪边跑的他都不知道,如今到了那里,他就更不知道了。昨晚想找人打听的,结果从马背上下来差不多都昏死过去了,还能打听什么。
林雨桐接话说:“是!再往前赶半日也好。别的倒是不怕,就是我怕这万一朝廷请了江湖人士,追来想要燕公的命呢?”
燕宁心里也怕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这蛇打哪来的?
肯定是追来了呗。夜里人烟不见,正是驱赶蛇虫赶路的好时机。等天亮了,人多了,蛇也怕惊扰,倒是蛰伏起来了。听这意思,昨晚已经追到距离镇子不远的地方了。这要是再不走,今晚正睡着,说不定就有蛇钻到被窝给来一口。
这么一想,还是保命要紧。早饭也顾不上坐下来慢慢的吃了,一人带上点干粮,把这小镇子上现成的吃食都买空了。一人一份,带着就走吧!
结果走了半日,眼看前面有城郭的轮廓,燕宁也假装看不见,继续往前赶。因为这一路上,偶尔还是会看见路边的塘土里,一道道蛇行过的痕迹。
林雨桐暗笑,也不问。
一路上便是饿了吃干粮,也是在马上慢行的时候,便走边吃的。
这一路赶来,等到天慢慢黑下来,却真的错过了宿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晚上的野地里,更怕人。
突的,前面火把一亮,紧跟着一排排一行行的火把跟着亮了起来,照亮了半边天。
赵金带着人过来,“夫人,主公叫小的来接您。”
夫人?
燕宁看向林雨桐,没听说杨元贞有夫人!只说有一义女而已。
怎么就夫人了?
难道这姑娘便是杨元贞的义女?可这义女不是许给完颜康了吗?
难道接人的人是完颜康的人?那岂不是自己从一个圈套掉到另一个圈套里?
燕宁面色大变,厉声叱骂道:“完颜洪烈!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被团团围住,请上马车之后,走一路,燕宁骂了一路。
林雨桐叫赵金:“不着急,咱们走慢点。”
赵金明白:“是!咱们专挑镇子集市走!”叫人都听听,燕宁是怎么骂完颜洪烈的。这话要不了两天就能传到HE北。
林雨桐点头,见马车上什么都妥当。一躺下就睡了个昏沉。
因为走的慢,回县衙的时候都已经半下午了。中午饭的时间,因为距离县城很近了,赵金给燕宁的饭就下了点料,如今人被偷偷的放在另一辆马车上,赵水押着,往寨子去了。一路上有卢东来护送,到了镇子有阮侯接应。
至于那俩护卫和幕僚,暂时被请到了县衙。
四爷迎出来,接了林雨桐下马车,上下打量她,然后皱眉:“伤着了?”
身上看不出来伤痕,但明显头发不对。
嗯!头发被蛇头杖削掉了一些,她已经莂上去了,结果还是叫四爷给看出来了。她抓着四爷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回去说。”
两人往回走,进了二门龙儿就跑出来了:“娘——娘——你去哪了?怎么不带龙儿?”
“下次,下次带你去。”林雨桐将孩子拎起来抱着,四爷却接过去:“龙儿乖,娘累了。”
龙儿鼻子吸了吸:“娘流血了?”
来例假了?
四爷看桐桐,“肚子难受吗?叫人熬点枣粥!”
林雨桐:“……”并不是!只是在车上给自己扎了针,把胸口那口淤血给吐出来了。
一看桐桐的表情,四爷的眸光一暗:“碰上谁了?”洪七公不可能,他还受了桐桐的恩惠呢。一灯大师更不可能,人家不会跑到这地界来。黄老邪人虽邪,但不算太不讲理。而且根据桐桐的说法,黄老邪一身本事的来历绝对算是逍遥派正统。有这个渊源在,打不起来。周伯通还被困在桃花岛出不来呢,也不可能现身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欧阳锋了?他就问说:“是伤了还是中DU了?”
“没中DU,他的DU伤不了我。”林雨桐低声道,“也没伤着哪里,躲开蛇头杖的时候被震了一下……”
那还是伤了。
四爷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他人呢?”
“去西夏了。”林雨桐嘴角翘起,“我应付的了。”
这不是应付不应付的事,这种人压根就不该存在。他拽着桐桐的手:“以后哪里也别去了。”
也没见哪个宫里的妃嫔就被高手伤了还是如何。
当然了,一灯和尚那个不算,异类统统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就因噎废食了啊!
“欧阳锋短时间内出不来。”里面的武功练去吧,多少年能悟出点什么来鬼知道呢。到那个时候脑子正常不正常还两说。这个不急!
回来歇其实也是歇不下的,因为县衙暂时不能住了。两人要搬家了,如今SHAN东都在囊中,两人不能这么偏安!
“去哪里呢?”林雨桐问四爷。
泉城,也就是如今的济南府。
但是在走之前,很多事情都是要处理的。
林雨桐睡了半天,傍晚吃了饭,天一擦黑,两人就上了马车,带着人出城,往梁山镇而去。
才出了城,就在城外驿站边看见一人一马。
四爷对下面吩咐了一声:“叫小王爷上马车里来吧。”
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了凉意了,不管是城里热闹,城外也逐渐热闹起来。如今三县可都知道,那良种确实是良种。有那日子过不下去的,刨开地里种的地瓜试着吃了,香甜可口就罢了,竟是十分高产。一颗苗下的根茎,足够一家人一天果腹之用了。今年都只种了一亩,县衙还要回收,想这以后都种这个,除了卖银子之外,一两亩地的收成,够一家人吃一年的。只要不饿肚子,那就是好年景了。
人有了奔头,啥都活跃了一般。
晚上尚且人来人往,不想打搅过路的人,直接叫完颜康上了马车。
马车里,炭盆已经升起来了,林雨桐抱着孩子在榻上靠着,身上盖着狼皮褥子。四爷在桐桐的脚边坐着,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火钳子,扒拉着里面的红薯。
龙儿要吃烤红薯,结果等来等去,不等红薯熟了,她就睡着了。
四爷这会子把熟了的红薯拿出来,放在边上,搓着手又摸了摸耳垂,“烫的很,吃的时候小心点。”是跟完颜康说的这话。
完颜康只看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一眼,着实不知道怎么下嘴。味儿香甜,但这会子是没有这个心情。他冷笑道:“先生高才!如今SHAN东只怕都在先生囊中了。”
四爷就问了一句:“王爷联络燕宁之事,小王爷事先知情?”
完颜康面色一变:不!事先并不知情。父王没有跟自己说,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四爷又问说:“小王爷可知道,燕宁这五千精锐若是袭来,你身后的县城当会变成什么模样?”
完颜康还是不能言。他留在县城,便会被困在这里。其实,自己的危机不是来自于燕宁所部攻击县城,而在于自己本就在县衙的兵营了。若是这位先生没有派兵出去,那县衙里就有一千精锐,加上一千的辅兵……若是燕宁攻了县城,到时候谁不知道是父王的意思?自己留下兵营,这两千人能活吃了自己。
这些人可不都是梁山后人和流民,一半以上都是当地征兵征来的。他们的亲人在外面受难,自己这罪魁祸首的儿子岂能放过?
饶是武功高强,可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想到这里,他的心变的惶恐了起来。父王他……是不要自己这个儿子了吗?
他想起父王叮嘱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自身。他……是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吧!可依旧是选择没有告诉自己。
这便是不再信任了。
一时之间,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强压下心里的慌乱,问了一句:“先生想说什么?”
四爷摸了摸睡的正香的龙儿的小脑袋,跟完颜康道:“若是叫我用龙儿去麻痹敌人,我是舍不得的。”
是啊!亲爹怎么会舍得把孩子扔下?
所以,父王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儿子!所以,在要紧的时候,他能狠得下心舍弃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先生不用挑拨离间!”完颜康轻笑一声:“我就是想问先生,您这是要反吗?”
“我本就是赵氏皇族,说什么反不反?”四爷看向完颜康,“而你,如今倒是该想想,究竟何去何从。是回到王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去当你的小王爷。还是另外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你想叫我跟父王为敌?”完颜康耻笑一声,摇摇头:“不管他认不认我,他都是我父亲。我干不出伤害他的事!”
“小王爷想多了。”四爷笑了一下:“逼着儿子反了父亲,这样没人伦的事,我也做不来。既然小王爷念着跟赵王的父子之情,那我倒是要提醒一句,赵王危矣。”
完颜康脸上的表情冷冽了起来:“先生这是威胁我?”
四爷却拍着孩子摇摇头,林雨桐接过话道:“小王爷未必将我们夫妻想的太过于不堪了。你换个角度想想。如今你是杨元贞的女婿,而杨元贞吃下了燕宁,六王爷偏要求杨元贞养病,所有的事务交由你一人打理。你在,别人就觉得六王爷在。若是大金朝廷要六王爷交出SHAN东的管辖之权,当如何?”
完颜康皱眉:SHAN东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里,父王拿什么交?不是父王不肯交,是没啥可交。
这么一想,他就愣住了。是啊!这事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只会以为父王揽权越矩!
他咬牙抬眼道:“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出去?”说出此人的身份,父王的危机便解了。
林雨桐又笑:我们的身份本来想瞒也瞒不住。可完颜洪烈神来这一笔,这么一操作,大金朝廷是信这边多了一个赵氏皇室呢?还是信六王爷不想交权利?
完颜康恍然:便是如今天下皆说这人是赵家人,只怕朝廷也不信。宋国皇族,早就死的死亡的亡,要是有能干之人,朝廷早容不下了。说这个,没人会信的!可父王不一样……皇上多疑,政敌倾轧,本就没事都要挑事,更何况确实是有事,这些人一定会抓父王的把柄不撒手的。
如果这位先生是赵氏的事连朝廷都不信,那他究竟是不是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完颜康扭脸看这两口子:这到底是怎么算计到这个份上的!这样的危局,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给解开了!步步都是顺势而为,可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
这手段,当真是叫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