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仿佛听到自己牙齿厮磨的声音回响在颅中。
卡尔看向脸色铁青的西比,客气地问道:“女士,您是否还需要其他证明?恰好我的助理珀西还在这儿,我可以请他做一次关于您出行的工作汇报,或许还能寻到为您驾车的车夫。哦对了,顺便一提,那位车夫先生托我感谢您的慷慨——码头到烟花街只要5利特的车费,而您足足付给了他5雷亚,还不要找零。”
连车夫都能找到……
西比陡然想起那句贵族间的谈笑话,而这句话她之前刚在游轮上和其他几位提过——明斯特是沃尔登家的后花园。
所言不虚。
即使他们已将其尽量平视,可还是看轻了卡尔·海勒这个人……
西比瞪着卡尔,压抑语气的生理性颤抖,冷喝道:“好不体面的栽赃!你们是在监控我们,难道这就是沃尔登贵为伯爵家族的待客之道?”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该办事办事。”
“是,总司。”
珀西对卡尔点头,谜题和乔也行礼告辞,三人离开后包厢内又只剩下卡尔和西比。
卡尔坐回他的位置,看向对面愤恨的脸色涨红的西比,慢条斯理道:“是否为栽赃,我想我们都清楚内情,女士。当然您可以继续矢口否认,但没有生命的证物比如那捆雷亚和您刚才没有戴手套端过的酒杯,再比如您慷慨付给谜题的债券黄金,其实都是会说话的。明天自见分晓。”
“至于您指控我监控诸位,您多虑了女士,明斯特前不久才发生了大案,甚至还有枪击案,很遗憾社会并没有那么安定。而正是由于诸位都是各个尊贵家族的代表,明斯特方面才会优先保证诸位的安全,以免诸位在陌生的城市不慎踏入危险的街区。”
卡尔笑了笑,重新点起一支烟,也不恼西比的沉默,反倒是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引用维多利亚殿下的话——诸位千金玉体,各个王国栋梁。虽说殿下都派皇家近卫保护诸位,可夜间出行并非明智之举,若诸位在明斯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诡辩,海勒勋爵。您可真是为不体面的下三滥行径包装了一副光鲜的外衣!”
西比双臂抱胸冷笑道,卡尔不置可否:
“我本以为您能理解的,我们做的难道不是同样的事,同样的作风吗?正如诸位放心不下初次离开纽伦的维多利亚殿下,让贵家族的亲兵屈尊进入皇家近卫团,寸步不离,一路跟随来到明斯特,连队长都是你们的人,而非殿下的人。”
“更何况您还打算绑架我家安保,往殿下身边安插眼线,我只是在效仿您罢了,区别只是一个做成了,一个没成而已。您骂我下三滥可以,实在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海勒和沃尔登不比斯图尔特尊贵。”
卡尔吸一口烟,不顾及西比的沉默,而是长长叹息道:“皇家近卫,听听这名字……实在不该是让你们做这些小动作的编制。斯图尔特、约克,这些名字固然显赫,但据我所知当今维德王室姓克伦特,是维多利亚的家族。这不明智,女士,你们的贪心若是严重的说,都算得上不臣之心了。”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西比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二十岁的新晋勋爵,而是比议会上最老辣的议员还难对付的家伙。
她承认,她怕了。而这种情绪只有在面对斯图尔特公爵时才有过。
但西比很快明白了,既然卡尔·海勒还是和她两个人在这里,而非直接一拍两散,就说明事情还有得谈。
正如即使是斯图尔特等家族,也不好在明斯特的地界和海勒家、沃尔登家翻脸,同样的,他们也不愿意就这样彻底得罪六大家族,把自己推到纽伦的对立面。
只是主动权已经易手了,现在成了西比要考虑怎么接受卡尔的条件,哪怕是苛刻一些。
“女士,考虑的如何了,承认吗?”卡尔掐灭烟头微笑看着她,“人证、物证、金锭和债券,什么都有,应该足够纽伦的光荣院立案清查了吧。”
西比抿了抿唇,脸色苍白,有些勉强地笑道:“您真以为仅凭这些和光荣院,就能扳倒斯图尔特等家族?”
“确实难,但找点麻烦应该够了。另外我从未想过要扳倒诸位家族,毕竟现在正值王国内忧外患之际,权力的空白能很快增补,但军力的丧失以及可能的动荡,都需要更多时间弥合。”
“您还挺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海勒勋爵。”
对西比的阴阳讽刺,卡尔同样不置可否,也不会反驳。
西比深深望着英俊的青年,这绝世出尘到让她贪慕觊觎的皮囊,现在只让她感到害怕。
“所以……勋爵您只是想要我们的把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