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路边停下,李安然双手抱住方向盘,脑海里一遍遍过了一个计划再一个计划。松开方向盘,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用嘴拔出钢笔帽,在本子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完美的计划完成了,反复检查过几遍,检查不出来任何漏洞,这才调转车头,往代表处驶去。
童林的死,也是他与任正生讨论了无数遍,确认计划万无一失后,在他眼前发生的意外。这件事给了他一个教训,很多事不能如前世习惯一样,以为做了计划就能几乎完美执行。因为现在的条件太过落后,对于突发事件的应对手段漏洞百出,所以他必须实地考察,要夯实计划所有细节。
车子停在胡同转弯处,这里来往的人少,而且有几辆车也停在这里,把吉普混在里面,至少不会让人随便一眼就能记住车牌。
看清楚胡同里面偶尔会有居民出现,大部分时间都空无一人,这才戴上帽子,穿上军大衣,戴上口罩,然后慢腾腾往代表处走去。
路过代表处院门时候,他没有做丝毫停留,只是按照固有频率直行。也就斜眼瞄了一下,院里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人影。
三十多米后有一条横向小胡同,他没有犹豫就转了进去,果然,当到了另一条胡同的时候,他就断定眼前这个胡同就是代表处后罩房后面的这条胡同。
胡同里人流明显多了许多,有几家冒着热气的饮食店开着,还有一家粮油食品店,一家煤饼供应社,出乎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家私人裁衣店。而这家裁衣店恰好就正对着代表处的后罩房窗户。
李安然找了一个角落,掏出烟躲在背风处点着,假装躲避北风的寒冷,脸朝向墙壁,余光一直在观察这家裁衣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别扭,但是他就是找不到别扭的点。
烟抽到一半,一辆黑色轿车从胡同另一头开了进来,在裁衣店对面,代表处后罩房窗户下面停住,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头发梳理得油光水亮,四十来岁的男人拎着袋子从车里下来,转身关上车门,然后就进了裁衣店。
李安然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个男子的关门的动作太怪异了。一般人下车后,右手随手一关,顺手至极。可这人也是用右手关门,然后再转身。可这辆车是左舵啊,这样一来,等于转了一个圈。
好端端转圈干嘛?不就是要检查四周的动静吗?
李安然立刻行动起来,不紧不慢往前走,在路过裁衣店的时候,他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抬脚将烟头踩灭,顺势拧了两下,然后抻了一下军大衣,双手插进袖筒里,缩着脖子走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两秒钟的事,自始至终他没有朝裁衣店看,而是用余光扫了一眼,看到里面有个女人在踩缝纫机,而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