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菱一听田舟回报,就知道大事不妙。
秦朝的官营工造管制极为严苛,工匠必须物勒工名。
别说丢了五百多把,就算丢五把都不是小事情。
工期紧张,再加上每日拨付各地的铁铧都是有数的,一下出现这么大的缺口,想隐瞒简直比登天还难。
万一事发的话,田师兄作为主事者,全家流放都是轻的。
“田舟人在哪儿呢?”
陈庆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带你去见他。”
相里菱心中同样不好受,匆匆领着他进了府。
“参见陈府令。”
田舟知道自己铸下大错,未等二人及近,就匆忙出门行礼。
“田师兄……”
陈庆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怒火。
“你是阿菱的同门师兄,当初本官去老泰山府上讨要人手,他极力推荐由你来担任冶铁工坊的主事。”
“事到如今,本官也不问你别的。”
“那五百多把铁铧去哪儿了?”
“别说你不知道!”
田舟脸色晦暗,保持作揖的姿势久久不敢起身。
“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
“若非我一时心软,怎至于惹下如此滔天大祸。”
陈庆不耐烦地说:“先别提谁对谁错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把铁铧找回来。”
“万一耽误了春耕,郡府往咸阳发函送到陛下的案头,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田舟听出了对方的关切之意,这才语气沉闷地将实情道来。
“其实,七八天前,工坊里就遗失过一次铁器。”
“丢得不多,一把铁铧,还有几根铁条。”
“守卫禀报到我这里,当时他也为难,怕受到惩处。”
“小人擅作主张,把缺额给补了上去。反正东西也不多,随便捡点零碎料头就够了。”
“没想到……”
“隔几日,又发生了窃案。”
陈庆数次欲言又止,为了弄明白怎么回事,强行忍住。
“这回丢得比较多,总计有十把铁铧,上百斤铁料。”
田舟凄苦地笑着。
“你怎么从未跟我回报过?”
“上百斤铁料,若是被反贼拿去,打成兵器谋反作乱,杀你全家都是轻的!”
“罪责你承担得起吗?!”
陈庆暴跳如雷。
田舟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
“守卫拿住了一名窃贼。”
“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从山上跑下来的。”
“他被打得满地乱滚,高喊着家中还有个妹妹将要饿死,求守卫放他回去。”
陈庆怒瞪着对方:“然后你就心软了?东西都不要了?”
“田师兄,你哪来如此多的慈悲心肠,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