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犹豫了下,指间把玩着一枚发黄的落叶,好像里面藏着什么玄奥古朴的宇宙至理。
与几万贯钱相比,他更想在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继续做下去。
最好是一直做到扶苏登基,干到耄耋之年再功成身退。
但如果陈庆在背后下绊子,这个梦想是绝无可能实现的。
“尔等为何一言不发?”
“莫非是在排挤本官?”
“想不到陈某这么不受待见呀?”
陈庆自嘲地打趣道。
“蒙尚书,此处你是地主,有什么难为的事情,总得有人开口吧?”
蒙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文官唯唯诺诺,武将临阵退缩。
大秦养了一帮什么酒囊饭袋!
“既然陈府令问了,那老夫便开个头。”
“实不相瞒,府中的账房近日盘账,出了点岔子。”
“当初太子殿下起草,陛下加盖玉玺,由内务府牵头,与民间共襄工商兴国一事。”
“老夫身为大秦臣子,自然责无旁贷。”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连蒙家库房中积蓄多年的物料也流水般拨付了出去。”
“陈府令,老夫没有短缺你一分一毫吧?”
蒙毅严肃地质问。
宁腾张了张嘴,准备附和两句。
结果蒙毅狠狠地瞪了过去。
这时候来打秋风,早干什么去了?
用不着你!
宁腾讪讪地把头扭到一边。
反正我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吧。
“本官明白了。”
“诸位是想问工坊兴建延误一事。”
“说起来,确实是本官的错,愧对了众位同僚的信任。”
陈庆站直了身体,郑重地行了一礼。
章邯迫不及待地开口:“陈府令,我等投入的钱粮哪去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
蒙毅差点被气笑了。
堂堂吏部尚书,说话可真叫一个客气!
既然你如此体恤他,不如卖官鬻(yù)爵,把这个窟窿补上?
“本官先前确实没想到,量变会引起质变。”
“经营一家与经营一县完全不同。”
“经营一县与经营一郡也是完全不同。”
“吃了没经验的亏呀!”
陈庆发出黯然地叹息。
宁腾细思片刻,忍不住问道:“何为量变?何为质变?陈府令你到底难为在哪里?”
陈庆摊开手:“京畿之地骤然大兴土木,营建之多、之广,投入之大,堪比重建一座咸阳城。”
“问题是朝廷有刑徒、民夫可以征发,有官仓的米粮供应。”
“与市井之间并无多大关系。”
“我等却是公私合营,需要自筹钱粮,自备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