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山河倒悬,阴阳相逆。”
“风雨来袭时,即摇摇欲坠。”
嬴政愤怒地站了起来:“放肆!”
“陈庆这个悖逆之徒竟敢妄议君上!”
“连你也受了他的蛊惑!”
“赵崇!”
扶苏俯首作揖:“父皇息怒。”
“再给儿臣一刻钟,待儿臣阐明道理后,任由您处置。”
嬴政双目如火:“寡人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
“来人!”
扶苏见阻拦不住,飞快地抓起桌上的三角板:“先祖立国时,不过百里之地,如它一般。”
“父皇一统江山后,坐拥万里江山。”
“此时秦国已经大如屋宇。”
“儿臣斗胆问一句,吞并六国之利,皇家、士人、黔首孰多孰少?”
“依儿臣所见所闻,天下苍生末者求安,次者求富,上者求贵。”
“父皇一统天下后,黔首庶人不过得其安也。”
“士人武勋非富即贵。”
“而六国宝物尽入内库,山川河泽之税暴增数十倍!”
赵崇见到御书房里面的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嬴政冷静了下:“寡人就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扶苏松了口气,加快了语速:“先生说过,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百姓既得安宁,又祈盼富贵。”
“可如今……”
嬴政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如你所言,未能让百姓富贵荣华,是寡人的错喽?”
扶苏摇了摇头:“假使把江山社稷比作一家商号,征战六国便如出门行商。”
“皇家本钱最厚,分得利多。”
“士人本钱少,分得利也少。”
“黔首百姓无甚本钱,故而所获无几。”
嬴政这才满意:“继续说下去。”
扶苏深呼吸几次:“六国烟消云散,可大秦这家商号的掌柜、官事、监工、账房、雇工并没有食利而肥。”
“他们无不渴求着继续出门行商,谋取更多利益。”
“近处的生意做完了,那就去更远的地方。”
“父皇在苦苦哀求下,北击匈奴,南征百越。”
“但是于商号而言,这两趟全都是赔本的买卖。”
嬴政深思片刻,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匈奴、百越处于不毛之地,征战获利寥寥无几,朝廷却靡耗甚巨。
“开疆拓土、抵御外寇是寡人天命所在,焉能以利计较?”
扶苏颔首道:“诺,儿臣知晓。”
“事实上,这两趟生意也不完全是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