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见过礼后,水乔幽仍旧在靠门口的位置坐着,避免自己身上带着的寒气传到另一头。
楚默离吩咐外面的夙秋,“走。”
下雪天,马车走得慢。
城外不如城内,寂静无声。
坐在车里,他们除了能听见马面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还能听到彼此不重的呼吸声。
马车走了一段,水乔幽开口,“公子,等了我许久?”
楚默离回道:“没有。刚到。”
水乔幽本想让他其实不必等她,听了他回答,她这话就不好说了。
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转回视线,如来时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楚默离没有看书,坐在另一端闭目养神。
两人如来时一样,各坐一方,互不干扰,气氛也不尴尬。
马车进城时,天色已晚,下了雪,街上也没有昨日热闹。
马车畅通无阻,天边亮色彻底消失时,停在客栈门口。
房间没退,楚默离先回了房间,水乔幽也回了房。
水乔幽在房里呆坐了一会,衣服上沾的雪水润湿了衣服,她起身换了件衣服。
衣服刚换完,外面响起敲门声。
伙计送了饭菜上来。
她没吩咐,不用想,定是隔壁吩咐的。
伙计放下饭菜后,还询问她可需要现在给送热水过来。
伙计的周到,水乔幽很快明白过来,估计也是得了隔壁的吩咐。
吃完饭,洗了个澡,水乔幽没有半点睡意。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开了窗,靠着窗户,她可以看到那家糕点铺子。
糕点铺子还没打烊,生意仍旧很好。
她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那些往来的客人。
直到店铺关门,直到整座城都变得漆黑,她才放下已经凉掉的茶去休息。
三更时分,雪停了。
水乔幽下楼时,夙秋又已经在楼下站着了。
水乔幽并没问楚默离,他先出声告诉她,“公子在之前的雅间等你。”
本来准备出门的水乔幽只好先去雅间。
“公子。”
“嗯。”
水乔幽在楚默离的眼神示意下坐下。
伙计端着托盘紧随其后,很快就摆好菜离开,雅间只余他们二人。
楚默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见水乔幽不动筷,问她,“不合胃口?”
“……没有。”
水乔幽拿起筷子, 没在他吃饭时打扰他。
楚默离吃完后没有立即起身,见水乔幽也放下了筷子,才问:“今日可要出城?”
水乔幽本来打算是今日走的,昨晚,她决定再留两日。
“后日再走。”
“行。”
楚默离回了一字,起身出门。
水乔幽没太听懂他这个回答是何意,送到门边,没再跟着。
楚默离的马车走远后,水乔幽向掌柜的打听了哪里可以雇人。
她按着掌柜的指引,去城北可以雇人的地方,问了价钱,付了定金,请了四个人,自己带着他们去了又一山修整父母及几位长辈的墓地。
到了晚上,她回到客栈,楚默离和夙秋的房间都是黑的。
她歇下时,隔壁依旧没动静。
水乔幽便想,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睡到半夜,隔壁传来了响动。
水乔幽睁开眼睛,他回来了?
凝神听了片刻,起身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楚默离房间没有点灯,门一开,里面的声音更大了些。
水乔幽瞧向对面夙秋的房间,一片漆黑。
夙秋不在?
她放轻脚步,步到隔壁门口,正好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有重物倒地。
她谨慎推门,门没栓。门刚开一条缝,有匕首破空直冲她咽喉而来。
水乔幽侧身往右一躲,门随着她的动作打开一半。
还未站直,有寒光刺过来。
她袖中浮生滑出,挡住里面的致命一剑。
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楚默离认出水乔幽,收回了剑,“是你。”
水乔幽听到声音,也收回动作。
她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听到有动静,就过来了。”
楚默离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没事。”
楚默离的声音如常,火光一亮,水乔幽却在地上看到四具尸体。
其中一具就在她正前方半丈不到的地方,尸体脖子上那条剑痕还在冒血,没有闭上的眼睛则直接对着她,就像是在看着她。
水乔幽神色自如地抬起视线,没再进去,“既然公子无事,我就先回房了。”
楚默离放下火折子,“你先回房等我一会。”
水乔幽少有的直视他的眼睛。
楚默离没再多说,走向窗边。
水乔幽想再确定一下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看他动作,还是忍住了,转身回房。
出门时,她又帮他把门给关上。
楚默离的动作快,杀了四个人,也没吵到其他客人。
水乔幽回到房间,整座客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她倒了杯水喝,水喝到一半,房门被敲响。
“是我。”
楚默离的声音同时在外面响起。
水乔幽手指在杯沿上磨了半圈,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
楚默离递给她一个小白瓷瓶,“可否帮个手?”
水乔幽看着瓷瓶,他受伤了?
楚默离说得详细了些,“伤口在后背,我自己不方便处理。”
真的受伤了。
水乔幽想问他为何不找夙秋,眼睛瞥到夙秋房间依旧一片漆黑,没再问话。
楚默离见她不答,“不愿?”
那倒不是。
她接过药,“没有。”
楚默离见她往旁边侧开,才抬腿进门。
水乔幽犹豫了会,担心暗处还有危险,还是将门关上了。
她回身走进去,楚默离已在屏风脱衣服。
水乔幽见他脱衣服,脚步停住。
楚默离听觉灵敏,回头道:“怎么,又不是没见过。”
好像也是。
水乔幽多点了一根蜡烛,走上前去。
楚默离坐了下来,背后的伤口已经露出,右边肩胛骨的位置,长达四寸左右,鲜血染了一片。
水乔幽走近,看出那伤口不是刚伤的。
凭她目测,那多半是刀剑所致,估计已有很长一段时日。本来已经愈合,但大概是因为当初伤得太深,今日他手上动作幅度大了些,就又将伤口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