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脸上闪过了为难之色,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把事情说清楚,沈家是不会信任他,更不会买他的店铺的,
周大郎低着头,不愿看院子里任何一个人,死盯着地面。
沉默半晌,就在沈钰一家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周大郎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他低声说道:“那日我在县衙当众求着县尊准我分家另过,爹娘觉得我是不孝子,当众让他们出了丑,在县衙打板子后第二日,爹娘趴在床上就叫了亲戚做见证,把家给分了。”
家丑不可外扬,自曝家丑的周大郎说到这里,难堪的满脸通红,磕磕巴巴说不下去了。
沈钰无奈:“这些是你的家事,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周大郎声音更低了:“我爹娘,总共就分了我三两银子的现银,另外就是把这个店铺算做银钱抵给了我。”
沈钰、李氏、姜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感叹:“外面的传言竟是真的,这胡婆子,可真够狠的。”
只听周大郎接着说道:“听着我并不亏,这样一个店铺,好好经营,日日都有进项。可是县衙里还有五百二十两的抵罪银子等着我缴,我手里又没有银钱,只得向亲戚们借贷周转。可是昨日跑了一天,亲戚们知道我和爹娘已分了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
沈钰不解地问道:“这抵罪银子抵得是你爹娘的罪罚,为什么要你来缴这笔银钱。”
周大郎昨日碰了一天的壁,终于有一个人肯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沈钰,又低下头去道:“因为我爹娘说,是我自己去求县尊大人,以银钱抵罪罚的。又没人逼着我,我自己应承的,就该自己交。他们手里的银钱,要留着养老。”
沈钰一家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胡婆子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当时周大郎确实是主动求情的,可是到了后面,胡婆子亲口说要以银钱抵流刑的,当场这么多人都听见的,这会子怎么就能这么大喇喇地都推到周大郎身上呢。
周大郎说完了家里的情况,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嘴巴也利索了。
他接着诉苦道:“眼看七天之期就要到了,可是我手里根本没有银钱,分家之后我和娘子还有小宝一家三口也要吃饭的,唯一能换钱的就是这家店铺了。”
沈钰听明白了周大郎卖房子的缘由,沉吟半晌问道:“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明白,为什么单单要卖给我呢?”
周大郎像被戳中了心事,心虚地瞟了一眼沈钰,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找了几家买主,买主知道我急用钱,最多只给出到五百两银子,这价压得太狠了些,没有出事前,这饼店曾有人出到过一千两银子,我爹娘都没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