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这样一说,云暮然倒也不能再反驳什么,至于刘咏晴,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体虚弱,全赖云暮然照顾着才能活下去,更加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行吧,我们先回家,看看我们的新房子。”云暮然笑眯眯地牵起了杜西川的手,一如十年前牵着他的手一样,在凉州城的大街上旁若无人的向前走。
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凉州城的损伤极小,小到甚至没有引起多大的悲伤,毕竟在城外去当马匪的队伍,也难免会有连续全军覆灭的场面。
很多人家反而在办喜事,洞房花烛小登科,即使不那么光彩,即使只是为了告慰自己的面子和自我欺骗,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越是穷人,有时候越是追逐这种虚无的仪式感。
看到杜西川经过,他们一个一个热情的不得了,因为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些妇孺都是向杜西川投诚的,没有杜西川,自然就没有现在的仪式感,他们连传宗接代都变得好难。
可这样的场景,却让杜西川心里极度不舒服!
虽然从神秘计划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可看到那么多的妻离子散在一天之内同时发生在眼前,看到那么多人把人间惨剧办成喜剧,看着那些平素看上去那么老实的人现在一个一个面红耳赤,兴奋的脸颊发光,杜西川心中有某些地方正在不断崩塌。
突然,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只见远处有一个年幼的乃蛮小女孩从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狂奔出去。
小女孩赤着足,衣衫不整,尽管她的脚上已经鲜血淋漓,可她恍若未觉,只是不顾一切、却又漫无目的在冰天雪的凉州城里四处奔逃,而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年轻的汉子,他们大呼小叫,让路人一起帮忙抓新娘子。
终于,小女孩被人兜在一处墙角,再也跑不动了,她无可奈何,只能跪在地上,哭着求道:“求求你们,我太小了,不能给你们四个人当老婆,求求你们放过我,让我去找爸爸妈妈吧!”
一个年轻汉子喊道:“不行,你是我们四个人凑起来出钱买回来了,以后至少要给我们四个人每个人生一个小孩子,现在乖乖跟我们回去,洞房花烛!”
女孩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她跌坐在地上,口中轻轻喊了一声:“妈妈!柱子哥!”然后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猛地一划。
杜西川的瞳孔骤然缩紧,因为她发现那个女孩的手中有寒芒闪过,显然女孩手中藏着一把小小的利刃!
“不好!”杜西川反应过来,一闪身已经穿过人群,赶到小女孩身边,试图去抢夺她手中的短刀。
可已经来不及了,一道血痕从女孩的脖子处显露出来,血痕迅速扩大,随即开始狂喷,跟着女孩的口鼻处也开始溢出鲜血。
即使杜西川竭尽全力,可是无济于事,女孩根本没有打算给自己留活路,这一刀又快又狠,连切断了大动脉和自己的喉管,鲜血通过气管飞快淹灭了她的肺,她连续咳嗽了几声,目光渐渐迷离涣散,最后一动不动!
杜西川虽有医术,却不是神仙,面对这样的伤势,也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替女孩合上了眼皮。
女孩只是刚刚开始发育,身体根本没有长开,一张脸无比稚嫩,也许不会超过十二岁甚至更小,别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这样孤零零的死了。
谁也不知道,今天或者明天的凉州城中,还会有多少人会同这个女孩子一样,无声无息无名无姓的死去?
杜西川突然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那些男人还在为这个女孩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