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时,俞不凡也曾好多次协办过那些大家族的案子,几乎无一例外的是,但凡是家族倒了,不管平时多矜贵的千金小姐,瞬间变成了没根的浮萍,无头的苍蝇,只要用教坊司的套路吓唬几下,立刻就会乱了心智,或者跪地求饶,或者不顾一切哪怕赔上自己都要与人交易,让人帮忙,如同云暮然这般谈定的,实属少见。
他阴沉的脸,冷声道:“我自不是说你云家贪墨,你云家也没有贪墨的资格,我是说,你云家参与了贪墨案,将朝廷下发给凉州的粮食和装备私自卖掉西夏,不光贪墨,还里通敌国,视与敌寇同谋!”
云暮然呵呵冷笑,说道:“自承平四年起,朝廷从未向凉州下发过一两银子的饷银,没给过一粒粮食,凉州几万居民都被朝廷抛弃,这件事情凉州百姓人人都知道,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云镜也根本还没有到凉州。
这长长将近三十年中,凉州卫和凉州县令上了无数奏折,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这样明显的异常,从神京到青州再到五散关,从内阁到兵部、工部、户部、吏部、礼部,还有锦衣卫和厂卫,竟然一无所察,是真的一无所察吗?还是心虚害怕什么所以不敢回应?
现在发生了乃蛮人的入侵事件,你们为了权力内斗,居然想把这么大口锅扣到凉州城内一个小商人的头上,你觉得,可以扣得严吗?你们朝廷办案,就是这么办得吗?连一点基本的事实都不顾的东西,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你!”俞不凡万万想不到云暮然的说话居然如此凌厉,气势又是一弱,连忙道:“我可没有说你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参与贪墨案了,我只是说你爹曾经参与贪墨案,我早有证据在手,凉州城贩售的粮食,本该是凉州卫的军饷,却被你云家私自卖掉,获取暴利,这些事实,我已经有确凿证据在手,你用不着在这里抵赖了!”
云暮然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凉州城的人都知道,凉州城的粮食和主要补给品是云家商铺通过五散关购得,并且全程由凉州卫的人,也就是大人的部队押送。
如果按照大人的说法,这些是凉州卫的军粮的话,请问大人,凉州卫那些押运的人全都是傻子吗?明明是凉州卫的粮食补给,却帮着云家商铺押回来,再卖给凉州的百姓?又或者说是你们凉州卫与云家勾结,把朝廷下发给凉州的粮食补给全部贪墨了,然后把贪墨的钱全部送给云家了?”
俞不凡眉头微皱,大祭司确实给了他一些关于云家倒卖军械以及军粮的情报,但这些情报模棱两可,无法确定这些一定与凉州贪墨案有关,甚至一定与云家有关,但有了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朝廷这些年中确实向凉州发了补贴,而这些补贴根本没有到过凉州,一定是在中途被人贪墨了,俞不凡只要揭到这个锅盖,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俞不凡并不想简单把此事一报了之,他要把这件事最大程度的利用起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而把云家的一切占为己有,便是他的目的之一。
而要做到这一切,便需要取得云暮然的支持,按照俞不凡的估计,留给云暮然唯一的道路,就是跟自己合作,他需要救她,帮她早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