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南楚,虽在国力上稍逊于东秦,但亦非无反击之力。即便形势不利,南楚王也应有与东秦周旋的打算。至少,也应与东秦这边僵持一段时间,以观后效。他难道真的不想查明,杀死自己女儿的真正凶手,就这样轻易放弃?”
郑贤妃的眼眸在谢元赋的话语落下之际,显得尤为诧异。
谢元赋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在皇家的眼中,权力的天平上,一个公主的生命,或许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筹码。别说南楚王,换做他谢元赋,死一个公主而已,真相如何真的重要吗?
只听郑贤妃道:“皇家,向来只看重结果,真相如何,不过是浮云。南宫景晨已经香消玉殒,她不可能再复生。”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若能用她一人,换来这十年的太平与安宁,对于南楚王而言,又怎会不欣然接受?”
何况,这恐怕就是南楚王让南宫景皓出使东秦的真实意图吧。
所以很快,已逝去的南宫景晨,将在这场权谋与利益的游戏中,化作一个平衡的砝码。
毕竟,一个公主的身份,与这广袤的天下江山相比,还有什么不能舍得的?
除过谢元赋和郑贤妃在明华宫议论此事,南楚的吴连成在使馆中同样心事重重。
在这强者为尊的本质里,权杖与话语的权柄,总是自然而然地倾向于那些站在巅峰的强者。
呵呵,无奈的笑意浮现在唇边。
若是身为南楚太子的南宫景皓,在东秦皇上的威仪面前,能展现出哪怕一丝的反抗,或是为南楚的利益稍稍据理力争,或许,吴连成此刻的心情便不会如此沉重,如此失望。
正因为南宫景皓的回答是如此的干脆利落,仿佛在他的眼中,个人的私欲凌驾于南楚的利益之上,南楚的百姓、朝廷的尊严,在他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南宫景皓不再是那个承载着南楚希望的太子,而是一个被私欲蒙蔽了双眼的普通人。他或许沉醉于那短暂的虚荣与自满,将这一切视为自己努力争取的荣耀,而沾沾自喜。误以为自己只用一个七公主,就可以轻而易获取十年的安稳。
尽管他将南宫景皓视为仇人,可在面对一国尊严的问题上,他看到了南宫景皓的软弱,这样的态度,让吴连成心中最后一丝动容也化为乌有。在吴连成眼中,南宫景皓的所作所为就是无能与妥协!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忧虑:有此储君,南楚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或许,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终将在这无尽的妥协与无能中,走向衰败与沉沦。
吴连成不禁想,若是南楚的国力能再强大一些,是否就不必在东秦面前低眉顺眼,是否就不必被一个定国王爷的威势所逼,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徐竟骁的功劳。
他是和南宫景皓一同进宫,南宫景皓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为七公主讨回公道,他所求,不过是利用七公主的性命作为筹码,换取某些他心中的利益。当东秦满足了他的条件,南宫景皓便如同达成了交易的商人,满意地收手,不再过问。
吴连成,这个身处其中的旁观者,却并未察觉到,在这场交易中,自己对南宫景皓生出的怨愤之心,竟然比对幕后操纵一切的周嘉清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