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大太太院子里的小丫鬟刚将铜盆端下去,陈妈妈急匆匆地进到屋子里,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
本来气定神闲的大太太脸色顿时变了,“淑华呢?淑华怎么样?”
陈妈妈道:“大小姐不大好。”
大太太道:“告诉下面马上备车,我要去侯府。”
陈妈妈担忧道:“是大小姐偷偷打发人回来说的,大太太大清早就赶过去会不会让侯府觉得……”
大太太脸立即沉下来,“我去看自己的女儿还要挑时间不成?”
两个人正说着话,瑶华进了屋。
大太太看到瑶华只埋怨了一声,“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快回去躺着吧!”然后皱起眉头吩咐陈妈妈,“快去安排。”又让春尧过来在屏风后面给她换上衣服,边换衣服边嘱咐春尧,“将那对葵绿地粉彩缠枝花卉纹花斛包上,还有上次那些收拾好的东西,务必将托人买来的‘寿山堂’固本培元膏带上。”
大太太忙着交待春尧,丝毫没有发觉冷落了二女儿。
瑶华站在屋子里,丫鬟们只忙活大太太交待下来的事,有小丫鬟匆匆给二小姐上了杯茶,初晓打开一看,不是二小姐平日喜欢的花茶。
初晓见那小丫鬟看着眼生,就知道是临时被抓过来伺候的。
只要大小姐有了事,就顾不得别人了。大太太如此,这屋里的丫鬟也跟着这般,初晓看了一眼二小姐。
二小姐却还像平常一样,脸上也没有异样的神色。
准备好了东西,大太太挽起瑶华的手,又拍了拍,“回去休息吧!”
瑶华温和的眼眸里蓄满了担忧,“母亲,大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太太微微犹豫,仍旧没说实情,“没什么,你大姐身体一直不好,我现在过去看看。”
瑶华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我陪着母亲一起去吧?”
大太太迟疑了一番,淑华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出了这种事,她应该有所准备,早先的思量重新浮起,对瑶华笑笑,“你养身体是要紧的。”
瑶华道:“母亲一个人去,身边也没有个人……”
大太太道:“不过就是去看看,也用不着什么人,”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我带你八妹妹一起去,你就放心在府里等消息。”
瑶华还欲说话,陈妈妈已经来道:“车准备好了。”
大太太自然而然松开瑶华的手,对旁边的春尧道:“去叫八小姐过来,直接到垂花门。”
春尧立即小跑着去了。
大太太和陈妈妈边走边说话,后面跟着那些拿东西的丫鬟。
大太太一行人出了院子,瑶华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忽然淡淡一笑,带着初晓慢慢离去。
容华带着木槿匆匆赶到垂花门。
门口就栓了一辆马车。
大太太掀开帘子,让容华上了车,又对下面的春尧、木槿道:“也没别人,你们俩也上车吧!”
四个人坐上车,马车开始往前走。
容华看了一眼大太太,大太太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华小心翼翼地问:“母亲,怎么了?”
大太太半阖着眼睛,像是那龛里的泥胎,声音平板,“你大姐贴身的丫鬟秋荷,今早发现跳井死了。”
容华不禁惊讶。
“尸体今天早晨才飘起来,想是前几天就死了。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担心你大姐的身体。”说到这里,大太太突然抬起头看了容华一眼。
那眼光锐利,饱含深意,容华目光顿时一缩,装作胆怯,心里无比镇定。但愿淑华的身体无恙,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只怕大太太又会打别的主意,想到这里,又想,万一淑华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大太太又会怎么办?还会将一个庶女嫁过去做滕妾?将来……
正想着,听到外面喊了几声,马车慢下来,接着又是一晃,容华猝不及防,手肘撞在车厢内壁上,大太太也是被吓了一跳,春尧高声问外面,“怎么回事?”
好半天赶车的马三冲来回道:“禀太太,是马车车轴裂了,车轮才失了准头,陷到路边的排水沟里。”
大太太一听顿时怒红了脸,“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检查?”
赶车的马三冲是陶府家奴,一直给大老爷赶车,大老爷颇为信他,平日里他大多时候只伺候大老爷。因昨日几个车夫帮着送族人,今儿上午才轮到他当班。今儿一大早大太太就派了他的差事,他心里老大不乐意,陈妈妈催的急了,他这才懒懒散散才栓了车出来,也没检查车子。这辆车跟着大老爷出京经过长途跋涉,没来得及保养,今日一用就出了问题。
现在大太太问起,那马三冲还不在意地辩白,“今儿是太太催得急了,才没检查车子,谁知道车轴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