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咬着牙,闭起眼睛调整着喘息。
赵宣桓告诉她马道婆的事,一开始她还觉得她的小产和瑶华送她的香囊似是有些关系,她嘴上虽然不肯服软,私下里也让人去寻过那马道婆,马道婆虽然没有找到,她却直接问过瑶华。
瑶华错愕的表情并不像是作假,再说瑶华怎么会害她?她们姐妹这么多年,瑶华的性子她会一点不清楚?瑶华向来都是心软的,在她面前都是替别人说好话,府里上上下下谁都喜欢瑶华,这样害人的事,她怎么也不能联想到瑶华身上。
瑶华喜欢香粉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还带过几次香料给瑶华,里面都是些什么连她都没有注意,瑶华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又怎么会想到那么多,再说,那随身的香囊还是她跟瑶华主动要的。
如果连那个从来都是关切自己的一母同胞妹妹都不相信的话,她在这个世上还能去相信谁?
母亲、瑶华是她最亲近的人。
赵宣桓这个时候将瑶华叫过去……显然最重要的并不是要问瑶华马道婆的事,而是想用这些威胁瑶华说出荣华的死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赵宣桓心里想的还是荣华。
赵宣桓那番话甚至连秋荷都牵连进去了,秋荷跟了她那么多年,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在身边伺候,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硬,秋荷死了却连个好名声都不留给她。
淑华嘴角浮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想到了自己。她死之后会怎么样?秋荷的事没有真凭实据都被他说成这般,她可是亲手伤了他,会被他说成什么?就算她并不是有意的,有几个人会相信?
她真的不是要伤他,只是想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让他死了那条心不要将荣华的牌位娶回来,谁知道他却冷漠地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时之间昏了头,想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到他面前了断了,大家都干净,谁知道他忽然跟她抢那把刀子。
妙娥起身服侍淑华喝了几口水,淑华喝到第三口只觉得喉口似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咽不下去。
妙娥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侧头掉了眼泪。
淑华想抬起头来,手指感觉到一阵的酥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看看门外挣扎着问妙娥,“我二妹妹……”
妙娥道:“二小姐哭红了眼睛,怕大奶奶看着伤心,就去了小厨房给大奶奶煎药。”
淑华嘴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她就知道,瑶华一心是为她着想。
淑华重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问妙娥,“外面的雨还在下吗?”
妙娥道:“还在下呢。”
淑华轻轻地点点头,头一偏歪在一旁。
妙娥出去将妙彤也叫进来,两个人正商量着要给淑华换一床松软的被子才好,这床被子虽然暖和毕竟重了一些,似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妙彤、妙娥两个正说着话,淑华忽然睁开眼睛,慢慢地说道:“我应该再将谁叫过来看看才好?”
妙彤、妙娥一时之间没弄明白这话的意思。
好半天两个丫头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奶奶这是觉得自己好不了,只有这临终一眼之缘了。
……
一大早吃了早饭,容华和薛夫人在老夫人屋子里听余管事报了平安,“侯爷在堤上都安好,只是不得回来。”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紧要关头还是办差要紧。”
薛夫人也道:“只要能听到消息就行了。”
余管事出去,不会儿二太太,三太太来了,经过了昨天的事,二房和三房似乎更加亲近了些。
三太太看着二嫂笑意连连,这次他们三房是欠了二房的人情,没有明霭,明英、明达、明泰三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昨晚老爷要打明英、明达、明泰还是明柏过来劝说了半天,老爷让三个孩子跪了一晚才算罢休。
三太太想着瞄了一眼容华,有人是运气最好的,碰上这样的时节,大家都一样受了灾,庄子上的亏空应该会一起在公中补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娘家陪嫁的庄子就要亏大钱,到时候恐怕手里的钱更加不够用了。
二太太说到灾年行善举的事,“除了老夫人的梯己,从公中支出一些,多了我也没有,填上五十两银子算是我自己的,尽些心力。”
三太太笑道:“这样的话,我也多拿出五十两出来。”
容华眼睛微微一抬,本来银子都是公中支出的,让二太太这样一带头倒成了各房都要另添银钱出来。
既然这事由她来办,各家出了五十两,她就不好不拿了,只是人人都知道二太太从公中得了不少的银钱,三太太也是个敛财的能手,唯有大房、四房,四房不说了,少拿一些倒也说得过去,她虽然底子薄到这个份上却不能不拿。
老夫人和蔼地微微一笑,“你们算是想到一起去了,刚才容华还说要单拿出些银钱来。”
容华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夫人都拿了梯己银子,我们虽比不上老夫人,但是少一些还是有的。”
薛夫人道:“我们也凑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