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义才站起身,听得这话整个人顿时如同一滩泥般瘫在椅子里。
二太太顿时慌了神,“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科考舞弊是重案,万一朝廷怀疑到他身上,他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从刑部大牢里出来。薛崇义转头看薛老夫人,“母亲,救救儿子,儿子真的不知晓任家竟然敢贩卖试题,儿子的酒楼是和任家合开的,儿子也只是收些红利,这可不关儿子的事啊。”
老夫人闭上眼睛,“朝廷已经上门,你还能逃去哪里?只能盼望皇恩浩荡,对你网开一面。”
账本,还有账本。朝廷来薛家抓老爷,不一定会去四条胡同,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回去将账本拿到手。二太太安抚住薛崇义,“我先回去拿了账本,就算朝廷查下来,我们也是清白的。”
容华和薛明睿交换一个眼色,没想到朝廷动作会这样快,朝廷既然已经来了武穆侯府抓人,肯定更早去了酒楼和四条胡同。
容华思量到这里,任妈妈匆匆忙忙进屋,“二太太,不好了,官兵去了四条胡同将下人都赶了出来,手里还拿了封条,可能要查封宅子。”
二太太只觉得头嗡地一下眼前一黑,二房的全部家底都在四条胡同,若是被查封了,他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二太太摇摇晃晃走几步就昏厥在地,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顿时乱作一团。
……
官兵不敢随便进武穆侯府,主事的官员进门向武穆侯说明情形,“只是带薛大人过去问话,若是没有牵连自然会将大人送回来。”说着将公文呈给薛明睿看。
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薛明睿都清楚,皇上为了让庄亲王爷没有防备才会在初一动手,这时候谁阻碍了朝廷办案,就等于和庄亲王站在一起。他极力将庄亲王扳倒,不可能因为薛崇义坏了大事。
薛明睿点点头,主事官员选了两个官兵进府去带薛崇义。
薛崇义挣扎着不肯走,主事官员陪笑道:“这是上面的差事,我们也是做不得主,薛大人就行行方便,我们也不动粗,这样大家都轻松。”
官员说完话,薛崇义只觉得腰眼被官兵用刀柄狠狠地戳了一下,顿时疼得他冒出了冷汗。光看官兵的态度就知道这案子轻重,还没有过堂官兵就敢对他动手动脚,想来上面发话要严办,想到这里,薛崇义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薛崇义才被带走,四条胡同薛家二房的下人回来武穆侯府求救。
老夫人叹口气看向容华,“都是薛家的家仆,就让他们进府里来吧。”
容华道:“老夫人放心吧,已经将他们安置进府了。”
老夫人吃了些药,又让李妈妈和容华服侍换了衣服。老夫人身子虚弱,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外面怎么样了?”老夫人声音虚弱。
“官兵将四条胡同二叔父的宅子封了,又封了酒楼抓了酒楼的管事,听说还抓了不少的考生。我听侯爷说,恩科的主考、同考、提调原来早就被领侍卫大臣带人审了,不过消息一直没有放出来。”
老夫人点点头,放出消息难免打草惊蛇。朝廷审了人还将人放回去,等到初一百官进宫朝见的时候,一并将人抓住。抓了主犯,剩下这些人就好说了。老夫人抬起头来,“常宁伯府那边怎么样?”
容华摇摇头,“还不知道动静。”常宁伯是条大鱼,皇上很有可能是要从旁看常宁伯府的举动,说不得常宁伯世子会向谁求助,到时候就又能揪出更多的人。
只是常宁伯世子虽然品行败坏却也是个有思量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
京里开始有了动静,常宁伯府就乱成一团。
任夫人听着下人回报不由地心惊肉跳,“世子爷呢?快去叫世子爷过来。”
秦妈妈听了立即遣人去找。
不一会儿丫鬟红着脸来道:“世子爷在大奶奶房里,奴婢们不敢进去。”
秦妈妈将话说给任夫人听,“还是等一等。”
任夫人皱起眉头,抬高了声音,“有什么好等的?不过是让你们去喊人怎么那么啰嗦。”
刚才回话的丫鬟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去叫了,世子爷不肯应声,奴婢……奴婢……”
丫鬟目光闪烁,一脸羞愤,任夫人心中一揪立即明白丫鬟的意思,顿时咬牙切齿,“大白天的,她还要不要脸,总是大家里出来的嫡出小姐,竟然连娼妓也不如。”
那丫鬟更是不敢说话,任夫人看向秦妈妈,“她脸薄,你去叫,白日宣淫看那娼妇怎么说。”
秦妈妈应了领着那丫鬟下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妈妈匆匆进屋,“夫人不好了,世子爷似是吃了什么药,失了神智。”
任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前一黑顿时冒出火星来,秦妈妈忙上前搀扶,任夫人喘几口气稳住心神带着秦妈妈去了瑶华房里。
一行人才进了院子,湘竹立即迎了上来。
任夫人沉着脸,“怎么回事?快进去叫你的主子出来说话。”
湘竹脸色如血正不知道要如何说。
任夫人冷冷地道:“难不成让我进去给你主子一个没脸?”
湘竹急忙跪下给任夫人磕头,“世子爷不知吃了什么药回来,大奶奶不肯,世子爷就将奴婢们撵出来,真的不怪大奶奶。”
湘竹正说着话,只听屋子里一声惨叫,任夫人再也顾不得别的带着秦妈妈直奔内室。
瑶华慌乱地缩在床脚,床上的任延凤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任夫人骇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快,快去请郎中,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婆子七手八脚将任延凤放平。
任夫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我屋里的药拿出来。”
秦妈妈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夫人,这时候拿什么药才好?”
任夫人一眼看向角落里的瑶华,“你说,延凤到底是怎么回事?”
瑶华头发凌乱,眼睛里满是惧怕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任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满脑子怒气正不知如何发放,又见瑶华这种模样,顿时眼睛冒火,伸出手上前就是一巴掌。
瑶华被打的一惊,紧接着另一边脸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说清楚。”
……
秦妈妈上前好一阵劝说,任夫人才住手。湘竹急忙上前将瑶华搀扶下去换衣服,湘竹用巾子给瑶华擦了脸,瑶华缓缓回过神来。
瑶华脸颊被任夫人打的红肿,嘴角不知道怎么的也似裂开了口子从里面泛着血丝,湘竹已经红了眼睛,“大奶奶,大奶奶您倒是说句话,不要吓奴婢。”
瑶华张了张嘴立即不停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吐出来。吐了一阵小腹顿时升起一股钻心的寒意,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疼的颤抖。
湘竹想去拿手炉来,秦妈妈撩开帘子进屋,“大奶奶,夫人等着您回话呢。”
湘竹掉下眼泪,“奴婢正想着倒杯热茶给奶奶稳稳心神。”
秦妈妈叹口气,“为了世子爷,奶奶只得受些委屈,万一一会儿郎中来了问起来,奶奶不是更不好说话,说到底夫人也是为了奶奶着想。”
湘竹还要替瑶华说话,瑶华已经支撑着站起身,“我跟妈妈出去,将我知晓的说与夫人,也好让郎中为世子爷诊治。”
秦妈妈脸皮顿时松开些,“奴婢扶着奶奶过去。”
……
瑶华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挨到任夫人身边。
任夫人又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延凤怎么成这个样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瑶华忙道:“世子爷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吃了药,听说是什么道观炼制的药丸,我瞧着不大对头就想请个郎中来给世子爷看看,世子爷不肯,还将我房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说到后面瑶华的声音越来越低,任延凤像疯了一样,将药丸往她嘴里塞,她不肯吃他就硬掰开她的嘴,对她更是拳打脚踢,她不敢出声生怕外面的丫鬟听到,任延凤反而变本加厉。她正以为就要被任延凤折磨死的时候,任延凤却一下子眼根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想来是因为那些药。”
任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问秦妈妈,“快去床上找找还有没有余下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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