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不至于,但我看了他们拿过来的另外两张图纸……形状口径貌似和你给我的图样能拼在一起,这就不能说是巧合了吧?”老铁匠也不知道是好奇心重还是可以炫耀自己的眼力,全然没有意识到那年轻人的心态已经起了些许变化:“我说你什么毛病,还非得分开找几家,全给我不就得了?我还能给你个优惠——哦,我知道了,你赶时间所以才同时开工的。”
“闭嘴,打你的铁。”年轻人再不客气,虎着脸斩钉截铁地停止了对话。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铁匠用锤柄敲了敲那已成型出炉的铜壳子试着硬度,同时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现在就差表面上的雕刻了,马上就好……我说你这后生要求还怪多,还需要仿古工艺来做旧?你是干什么的?造假古董的?”
老铁匠终究为自己的长舌行为付出了代价,听到这儿的年轻人再也忍无可忍,趁对方还沉浸在对于自己身份的猜测当中时顺手捞起一把锤子,曾经亲密无间的工具抡在了老人的后脑,将骨头打得凹陷粉碎。
“你就好好打你的铁不行么?”看着铁匠挣扎着捂住头颅,年轻人每吐出一个重音就补上一锤:“猜、猜、猜鸡毛啊?你话太多了啊!”
年轻人冲动的挥锤导致了一个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问题,那就是罩子的部分尚未完工,一眼就能被人看出区别,但心烦意乱的年轻人也顾不得这些了——反正只是一个罩子而已,又不是宝鼎的主体,大不了自己偷梁换柱的时候把罩子留在远处只拿鼎身去做交易,虽说买主有可能趁此机会压价,但也好过像现在这样。
为盗宝鼎,他大费周章地将三块零件分别铸造,只可惜自己眼光和运气都差了些,没想到这三家铁匠铺居然彼此是师徒关系,而且照这老铁匠这棉裤腰一样的口风,迟早得把自己的事情给败露。
虽然说他在实施背叛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杀人似乎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那个师父睚眦必报,所以也就不在乎多沾染一条人命了。哈姆德的这个徒弟虽然年轻,但他胜在出道早、阅历多,这也不是他头一次对人下杀手了——在西域的风沙当中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残酷秘辛,这是个宝贵的教训,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观点也确实没错……所以你应该算是你那两个倒霉徒弟给害死的。”学徒看着在地上抽搐的老铁匠冷笑,在那不瞑而震惊的目光当中,他翻箱倒柜地卷走了对方的遗产,伪造成一出抢劫杀人,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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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平六年,元月十五,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