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区别?”
薛白已观察了颜真卿一段时间,此时略略沉吟,决定将实话吐出。
“区别在于,学生曾遭东宫活埋,有些事,并不想让东宫知晓……”
颜真卿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末了,薛白道:“因此,学生投靠杨銛,实在是不得已的自保手段。也有扳倒李林甫之意,并试试看是否有改革租庸调的可能,也稍缓朝中矛盾。”
“杨铦能保你一时,往后又如何?”
“往后?”薛白知道颜真卿与高力士一样,虽不属东宫一党,却不愿看到储位动荡,遂道:“也许太子只是被身边奸佞蒙蔽呢?于我而言,重要的是成为对社稷有用之人,想必太子宽宏,到时总能为我作主。”
颜真卿叹息一声,许久无言。
往后之事,眼下说了无益,他心思回到眼下之事来,沉吟道:“哥奴警惕杨銛掌权,你又凑数其间。真当哥奴不敢动你吗?”
“他必是想要动我。”薛白道:“因此今日来请老师相救。”
“老夫竟收了你这么个是非精……”
薛白连忙行礼道:“老师只要以左手草书,誊写这篇《马说》,再对此事保密,便可救学生。”
颜真卿冷哼一声,抚着长须,眼中却有得意之色。
这便是当时他故意在画作上署名“韩愈”的原由。
他既不认为薛白能写出那般文章,又对是否有韩愈其人心生怀疑,因此试探一二。
果然,这一探便探出薛白身后并无那等人物。
丰味楼。
因分店马上要开张,达奚盈盈颇显忙碌。
她登上小阁,回头时恰见一队人驱马而来,为首是个身穿红色官袍、美髯长须的六旬男子,甚有威仪,连忙赶到门外相迎。
“女儿见过阿爷。”
来者是吏部侍郎达奚珣,其实并非她的生父,而是义父。
达奚盈盈自幼为俘,正是被这位义父买下,养育教导,在十四岁那年送给了寿王,当时寿王还是储君的有力人选,让李林甫大力提拔达奚珣。
“老夫有话与你说。”
“是。”
达奚盈盈低着头,领着达奚珣进了一个雅间。
“听闻,你背叛了寿王?”
“女儿不敢,是因女儿献骨牌有功,圣人赐还了身契……”
达奚盈盈话音未了,达奚珣已把手摊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