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郎中徐浩问道:“确实不知?元捴是伱妹夫,你二人往来颇近。”
李岫道:“元捴已与舍妹和离,我等关系并不亲近……”
元捴一愣,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李岫,不可置信。
徐浩却是又问道:“若不知,你为何从将作监派工匠与元捴的人一道往剡溪收割藤木?”
“没有。”李岫不慌不忙道:“绝无此事,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并无实据。”
“有!”
开口的却是颜季明。
颜季明两步站了出来,抬手指向元捴,喝道:“尔等为嗜一己私利,遣人至剡溪,雇用木工,刀斧斩伐,不分晓夜,擘剥皮肌,却不顾剡溪数百里藤木今已近绝尽。此举已引得剡溪人人震怒,有识之士声伐。安还敢在此狡辩?!”
李岫眯了眯眼,看向颜季明,有些质疑。
他当然知道剡溪数百里藤木快要被砍尽了,因此,才遵遁父命,从将作监派官员去把它们保护起来。从此由将作监供应官府公文纸。
这岂是如颜季明所言,与元捴合谋私利?
即便是那些官员被收买了,激得剡溪愤怒,这消息他都还没收到,颜季明一个河北官员的儿子如何先得知了。
“这是诬告……”
“这是事实!”颜季明虽年轻,开口却气势慑人,“今嵊州乡贡已至长安,以诗文讽谏此事,以《悲剡溪古藤》为题作诗文十余首,你等还想狡辩?!”
李岫张嘴,正要说话。
“藤生有涯,而文者无涯!”颜季明不让他说话,当即喝断,“藤虽植物,温而荣,寒而枯,养而生,残而死,似有命于天地。今因恶吏所伐,不得发生,是天地气力,为人中伤,致一物疵疠之若此!若为文章之事倒罢,然贪婪若斯,使诗书文学折入于淫靡放荡,废自然之理,犹敢下笔书于剡纸之上?!”
与薛白不同的是,颜季明是真的生气了。
他本是听颜真卿之言,陪薛白到京兆府听审,知道要翻案须得落在元捴身上,遂从元捴查起。
这一查,他很快便查到了剡溪藤一事,为此怒发冲冠。
须知竹纸造得再快,要普及至少也要数年至数十年之功。而元捴等人倚仗权势独占藤料,不分时节随意砍伐,使藤纸价格日渐飞涨,岂有助于天下文学?
“说啊!尔等有何脸面下笔书于剡纸之上?!”颜季明再次喝问。
李岫退了一步,心说此事自己并不知晓,是被元捴蒙蔽了。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是默然无语。
坐在一旁的书吏抬头扫了一眼,将这些供词记下。
就在公堂的照壁后方,高力士、李林甫正坐在那,听着审案的经过。
之后,听得李岫被带了下去,堂上开始向萧炅问话,查其挪用税赋之事。末了,徐浩又问元捴,右相对这一切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