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打断了薛白的话,道:“激进,喜弄险,你与薛灵这赌徒何异?弃考,收拾行李,随我往陇右一年。”
“不,学生自有分寸。”
“那你就不是我的学生,别再叫我‘老师颜嫣蹑手蹑脚走进大堂,探头往里看了看,正见颜真卿摔袖而去。
薛白马上就发现了她,回过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听说诗题错了,你犯忌讳下场了?”颜嫣背着手,故作轻松地走进堂中,笑道:“不过阿兄也是太年轻了些,那就十八岁再中进士吧。”
“薛灵犯了忌讳,我换了他就行。”
颜嫣当即明白过来,神神秘秘道:“怪不得阿爷生气……你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是好东西,无非是她埋在秋千下的一小瓶酒。
“状元红,这可是我教阿兄写字那天从厨房偷来埋的。你来挖,给你喝一口,你就莫与阿爷置气了。”
“还没中状元。”
薛白还真就挖了,他还是初次见这么小的酒瓶,有些担心这是醋而不是酒。
“早晚要中的嘛。”颜嫣鬼鬼崇崇地四下看了一眼,也不怕脏,从地里拿起那酒坛子闻了闻,嫌弃地摇了摇头,递给薛白,“但说真的,薛灵不是你阿爷吗?那…….赌博世家岂不就是假的了?”
“圣人也知道是假的。”
薛白坐在秋千上,小小抿了一口颜嫣的状元红,竟还真是酒。
“圣人让我与薛灵父子相认,不是因为真相,而是我献了炒菜,他便赐我一个出身。
大唐官场第一铁律,谁能哄得圣人心情好,他就赏赐谁……我比老师更了解他。”
话虽如此,他也明白颜真卿为何反对,反反复复消耗皇帝的耐心太过于激进冒险了,为了一年时间,没有必要。
颜嫣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了,好奇地看向他,问道:“好喝吗?”
“还可以。”
“阿兄酒量很差,喝两口就埋起来吧。”颜嫣有些得意,仿佛这酒是她酿出来的。
“无妨,我酒量有进步。”薛白有些微醺,忽道:“其实我知道我的身世。
“真的?想起来了?找到他们了?”
“嗯。”
薛白抿了一口酒,悠闲地随着秋千摇晃,看着远处的天空,目露回忆之色。
他父亲是个很小很小的村官,总说要带母亲到大地方去看病,但那年洪水来了,他父亲为了拉住一头快生崽的母猪被卷走了,那时他还小,一直说等他长大了带母亲去看病,看最好的大夫,可惜母亲也没能等到....回想起来,其实离他有能力也只差几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