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遂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眼珠往张小敬躲藏的方向看去,张小敬拿起了腰间悬挂的一支弩,对准了薛白。
这一幕顿时让杨国忠心里喝了一声彩,暗道:“好啊!这小卒射杀了薛白,我来说服郭千里保护圣人入蜀,两全齐美。”
然而,张小敬端着弩,盯着薛白盯了好一会儿,像在找机会,也像是在听着薛白与郭千里说话。
等到那些搜过来的士卒近了,忽然把弩的方向一转,“嗖”地一箭射在另一边的树干上。
“什么人?!”
“走!”
张小敬大喊一声,同时把手指含在嘴里一吹哨,他的马匹遂从密林中冲了出来,带着他一路向北窜去。
“追!”
郭千里大怒,亲自追上。很快,这些骑兵的队伍如流水一般向秦岭下倾泻而去。
杨国忠此时才感到胯下凉嗖嗖,一摸,方知刚才竟是吓得失禁了。
他当然很怕死,恨不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远离这种动刀动枪的乱局。可才支起身,感受着腰间的剧痛,他想到往后若是没有了声色犬马、锦衣玉食,再也享受不到高高在上的权力带来的快感,活着还有意思吗?
“不。”
杨国忠无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得往上爬。
利欲熏心也好,自私自利也罢,那些出于无知或嫉妒指责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享受,可他却绝不会让自己再坠回他们那种卑微、清贫的生活里。
他得把圣人带回蜀郡,才能保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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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几个骑士奔过沟壑,甩脱了身后的追兵。
“张小敬,你方才怎不射杀了那叛逆?”
他们口中的“叛逆”是薛白,这是圣人不久前明确下旨宣布过的事情,圣旨否认了薛白是李倩一事,反而冠以“冒充皇孙,怂恿叛乱,阴谋僭越”的大罪。
作为最接近圣人的禁军,他们比天下旁人更容易视薛白为罪人。
张小敬却是道:“我方才听到他与郭将军说话了,听他的意思,是要把圣人迎回长安。”
“因为他是叛逆,助庆王夺位,居心叵测!”
“知道了。”
张小敬驱马登上山崖,眺目望了一会,指向一个方向,道:“走,往那边投建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