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萧瑟秋风从原野之上吹拂而过,树影斑驳,沙沙作响。随着距离沧州城的距离越远,就有更多的村庄小镇被抛之脑后。他们日夜兼程,连续两天两夜都在路上奔波。
苏青驾驶马车,载着两个姑娘,一个是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紫钗,另一个则是慕容嫣。那位少年剑客则骑马走在前面不远处担当开路的先锋。
遇见沟渠时,白凤便大喝马车停下,用路边的碎石填补出两条车辙;遇见形迹可疑的其他人时,他便先自己上去交涉,然后才让苏青驾马上前;休整时,他去找水源,尽量让车队能够得到充分的补给。
若是走到没有任何水源的荒地里,为了能继续快马加鞭地赶路,白凤又会将所有人储备的水都集中起来留给马匹使用。他自己会一马当先,把自己葫芦里的水都递到马嘴边。其他人自然也愿意忍着暂时的口干舌燥,以及心中或悲愤、或迷茫的情愫,继续前往北镇御夷。
他一如既往,履行自己的责任。
相比之下,反而是苏青与先前产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在与湘楚楚离别当日,他看似很快便恢复了精神。但是现在,每当他想要拿自己的高超笑话去缓和气氛时,却找不到任何人能听得进去了。
与他最亲近的小婢女紫钗整天哭哭啼啼,鼻子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不是在擤鼻涕,双眼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不是被眼泪浸得红肿的,再加上一连几日都不去梳妆打扮,这让她看着更显老成疲惫。
明明只是十五岁出头的小姑娘,却已有三十岁的面相。
白凤和慕容嫣本就对轻佻浮夸之话语没有什么好感,并且对苏青的为人不甚了解,因此很难接上苏青的话茬。
渐渐地,耐不住寂寞的苏青,难免会把消沉的一面表露在众人眼前。
这件事情便发生在他们赶路出关的两天两夜里。到最后一天的晚上,一行人终于回到群马关前,并在此求宿下榻度过一夜,好生休整。
守关将领杨将军知道旧识拜访,特意前去相迎。他召来几位同僚为客人设宴洗尘,在他的住所里。
“无论这饭席是否重要,只消受邀出席了,便要拾掇拾掇才是!”杨守将这话是对着慕容嫣说的,当然,他仍旧以为对方名字叫作“瑶”。
此时的慕容嫣虽然仍旧面挂轻纱,一般人看不透她的骨相容貌,但是她的发丝和皮肤上都不可避免的因为旅途而多了许多油脂与灰尘,这对于一个本应该拥有整洁华丽外貌的伶妇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瑶姑娘,自从上次小别,我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的舞蹈、你的歌喉啊!”其言下之意,就是想看见真正的美人献舞,希望慕容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慕容嫣和白凤二人很畅快地答应了。紫钗此前天天依偎在慕容嫣旁边,好像这位“圣女大人”当真有什么魔力一样,只要在她身边就不会太过伤心,是以,这位小婢女也就跟着应答了。
倒是那位“大盗”苏青,无论是出于身份立场,还是个人癖好所致,他都没办法应邀出席。他用着难以言喻的语气对白凤说道:“我一个小贼,跟一群官兵同席同乐?”
说罢,便自己走了出去,不知所踪。
关隘里几乎全都是士兵,鲜少女子。故此,装扮慕容嫣的重任便落在紫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