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从对面房屋的房脊上缓缓褪去,临城陷入了黑暗之中。
舒志诚打开窗,看了一眼窗外,繁星点点,万家灯火,让临城的夜里显得香火气息十足。
他眼角的余光在观察弄堂口,人来人往,没有什么异常。
可以听见弄堂口修鞋的刘阿四和卖炒栗子的老李叔一边收摊一边聊天的声音。
两人在弄堂口摆了十几年的摊儿了,一左一右,就像是守卫着弄堂的两位门神。
这样的称呼,舒志诚也曾经半开玩笑的跟他们二位说过,刘阿四听了哈哈一笑,他说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
但是,一向刻板的老李叔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舒志诚开的玩笑,他说:“门神成什么了?秦琼、尉迟恭那都是死人!我可是大活人!”
刘阿四就说当门神受人敬仰,有什么不好?
老李叔就用眼睛狠狠地瞪他,意思是,你懂个屁!
总之,刘阿四喜欢的,老李叔肯定不赞成,两人守在弄堂口摆摊摆了十几年,拌嘴也拌了十几年。
别看这样,要是哪位有个头疼脑热的没有出摊儿,另一位准保得火急火燎地去家里探望,比亲戚都勤快。
舒志诚脱下西装,开始换长袍。
淡灰色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更加衬托的儒雅气质。
这是当时非常普遍的打扮,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将长袍穿出这样文化人的气质的。
舒志诚的身上本身就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这也是十分吸引蒋婉的地方。
长袍是市民上最普通的样式,没有任何的标识,很容易买到。
他从衣架上摘下礼帽,戴在头上,出了门。
今天并不是例行接头的日子,而是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舒志诚是在十天前得知老段要来临城的。
老段是他的入党介绍人,是老段引领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自从上海一别,两人已经又整整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但舒志诚想到一个半小时之后就能看到老段那张满是褶子的国字脸时,他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
地下工作者是孤独的,工作环境是复杂且危机四伏的,时刻要保持警惕,和敌人以及周围的环境斗智斗勇,容不得半点失误。
每次和同志们在一起谈谈工作,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是舒志诚最开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