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辛低头看向手边,佝偻的身子更显得沧桑,法师的拂尘离手边不远,倒放在桌面上,像一幅静止的画作。明青竹察觉到与以往半辛“说故事”不同的氛围,那直冲自己而来的窒息之感仿佛要将自己推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半辛眼角的皱纹皱起来,他苦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冲击着那颗已经苍老疲惫的灵魂,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犹如层层叠叠的海浪,不断拍打着脆弱的生命之舟。每当思绪触及那些过往,这具身躯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无奈地苦笑着,并非因为事情本身有多么错综复杂,而是意识到自己曾经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和精力,却换来了如今这般令人心碎的结局。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往事,此刻都需要毫不留情地揭开来说,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愚蠢、自私和卑劣。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像一把无情的利剑,轻易地刺破了他往日高傲的自尊心。
当听闻能够离开这里的消息时,明青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在荣坛山的岁月仿佛凝固了一般,时光悄然流逝,她目睹着柳树经历了几番枯萎与复苏,看着莲花与荣坛花绽放又凋零,如此循环往复,方才勉强在自己的生命轨迹中刻下了这漫长的三十年光阴。
“法师,你说罢。”明青竹不忍时间流逝而无动于衷。
听他略有欣喜的语气,半辛更是心如死灰,他试图将事情讲得更为严肃,更为可怖。万事开头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七术已死,如今是里言掌握大权。冰桐矛在未熙手中,六殿下不知所踪。”
半辛苦苦地看着明青竹,他说出这些已经将胆汁吐出了一般难受,观察着明青竹得反应。他紧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焦虑。明青竹此时感觉到半辛的目光有了变化,他正在审视观察自己,氛围将他内心的欣喜搅得细碎。
“荒主?他怎么了?”
“三殿下旬亥受里言挑唆,用漆木黑毒刺中其父,不治而亡。荒界黑暗半月,银鸦至今降雨不断。”半辛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改变不了,你要的或许,也不会如愿了。”
明青竹似乎明白了半辛那个审视的眼神,大致就是不必要将此等怒火归结于他这样的人身上。明青竹是个讲道理的人,荒界之中明争暗斗,七术因为能量石反噬至今,轻易暴毙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话已经说出来了,半辛松了一口气,半辛担心的不是明青竹如何。而是山下的云山觅,他的存在让半辛感到 一种无形的压迫,仿佛在一个漆黑的角落被死死盯着,无法动弹。
明青竹想开口说话之时,半辛说:“荣坛山上日月将你的年纪永远停留在文玖逝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