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微微颔首,谷雨上前接过,将袋口打开,取出里面一小卷契书来。
足足有七八张之多。
借着不甚明朗的月色,秦瑶光看清其中的关键信息:全都是地契,有庄子的、有铺子的,其中两家的位置不错,就在京城东市。
“这么大方?”
秦瑶光笑起来,丝毫没想过要压住唇角的笑。
看在谢皇后的眼里,她的笑容里充满了市侩气息。
什么长公主?
不就是个钻进钱眼里的铜臭商人?还组建商队去北疆边城,要和那茹毛饮血的北戎蛮子所交易。
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除了乐阳这等俗人,哪个世家嫡女会在乎这些东西。
谢皇后在心里不屑地腹诽着,表面上却松了一口气,语气诚恳:“你总该信我了?”
秦瑶光嫣然一笑:“我何时说过不信?”
“皇后娘娘,你肯为了我出宫,受宠若惊至极。”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神情却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意思,回头吩咐众人:“你们守着,我跟皇后娘娘说说话就来。”
吩咐的对象,也包括了燕元安。
在她和谢皇后你来我往期间,燕元安一直垂着眼帘,就连眼角余光都没有乱瞥一分。
就好像,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兴趣。
直到此时,他才和其他人一起,应了声“是”。
谢皇后控制不住的出声:“让那孩子一起上来。”
秦瑶光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你的要求也真是怪异,特意让我带他来就算了,商议要事还需要一个孩子?”
“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麻烦的吧?”
说着,她双脚往后撤了一步。
见她想走,谢皇后额角青筋直跳。
东西都送了,秦瑶光还不依照她的意思来,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瞬间,她冲动得就想把燕元安的身世脱口而出。
还好,她用最后的理智按下这个念头:“我说的事,跟他有关。”
秦瑶光狐疑地看着她,满脸写着“我不信”。
谢皇后耐着性子:“对你又没什么坏处,你先和他上车来,听我说完。”
“行吧。”
秦瑶光见火候差不多了,该得的好处也都得了,就不再阻扰人家母子相见。
其实也不是她故意,她总要演演戏吧?
带着燕元安上了车,谢皇后放下帘子,便毫不掩饰的,一直看着燕元安不挪眼。
马车里很宽敞,并无其他伺候的人。
秦瑶光也不管她,就像在自己马车上一样,懒洋洋地往座位上一靠,还顺手扯了一个腰靠过来抱着:“你看我家老二干嘛?”
论反客为主的本事,她炉火纯青。
谢皇后把茶几上的糕点推到燕元安跟前:“孩子,先吃点东西。”
她刻意控制了,嗓音里仍是压不住的颤抖。
借着马车里夜明珠散发出的朦朦珠光,她仔细打量着燕元安。
这眉眼、这唇,都无比熟悉。
是她在镜中从小看到大的模样,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