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好像是自拍,刚刚长成但没有半点儿瘦削的青年对着镜子脱下身上的衣服,一道疤痕贯穿胸口,狰狞可怖的落在白皙的皮肤上面,连肌肉纹理似乎都被劈开。
星期日看了看,点头,“是这样的。”
他又看了程澈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自己的鞋子,“你活下来了,你比知更鸟幸运。”
程澈莫名感觉身边这个家主带着一点阴郁气质,收回手机后平静开口,“如果是这样的伤疤,那你还是别哭了,根本就没死。”
星期日垂着脑袋,“死了。”
“没死!”程澈看了一眼,找出吸管戳开奶茶,指尖戳戳吸管,将吸管戳进星期日嘴巴里面,“别说了,我说没死就没死,死了我也能给她叭叭得复活,你比我小时候还爱哭。”
星期日:……
星期日抱着奶茶,目光怅然,“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似乎安慰得不太好,安慰人的技巧还得练练。
他现在没有感受到如释重负,只是觉得有点……荒谬?
“我……”程澈张了张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星期日。
怎么感觉这段对话牛头不对马嘴?
他是难过疯了所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吗?
程澈低头看着阿咕,“你会安慰……算了,你什么都不会。”
阿咕:???
不等阿咕说话,程澈又低头翻包,将自己的零食袋子翻出来,从里面找出几片绿油油的麦穗,压低声音,“朋友,你看,这可是丰饶手里的叶子,就算死了咱也能活,你快别耷拉着脸了。”
星期日瞥了一眼,“又有什么用?”
“用处可多了,我都能给令使咒得想死就死想活就活,你怎么还不信呢?”程澈的眉头都要皱起来了,半晌才歪着头看着星期日,“你要是这会儿听不进去,那你哭一会儿?”
程澈摸了摸兜,摸出一张餐巾纸递过去,“喏。”
星期日接过纸巾,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将脊背耷拉下来,坐在台阶上抵着脑袋,将脸藏进了臂弯之中。
程澈:……
真哭啊?
被刚刚花火炸了一下,刺激到了?
程澈突然感觉有点手足无措,坐在星期日的旁边捧着保温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会安慰人吗?
好像不太会,上次是谁哭来着?
是景元,好伙伴变成生死仇敌不死不休,他仿佛被抛在了过去,又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背着曾经缓慢却坚定的往前走。
程澈垂下眼帘,伸出手搓了搓膝盖上不知道何时溅上去的泥点,一双眼睛之中情绪复杂。
阿咕歪着脑袋看着两个人并肩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跳开,蹲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咕咕叫了两声。
许久之后,星期日终于抬起头来,除了带着一点红色的眼眶之外没有半点儿不对,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
他转过头看着程澈,“再去学习一下如何安慰别人吧。”
“不学了,只要我足够悲伤,那么我就不会觉得别人悲伤。”
程澈平静回望,轻声道:“实不相瞒,我哥死了,我也死了,留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牵着我的手哄着我陪我长大的人永远留在家乡,我们中间隔着迢迢银河,相见的路途我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完。”
星期日:……
星期日沉默片刻,低头看看掌心中的餐巾纸,迟疑着努力撕下来一片干净的递过去,“那你……也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