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一刻。
巩县县衙,公堂。
大开的正堂门口,聚集了五六十个好事百姓看热闹。
他们被一道低矮的栅栏隔在厅外,旁边还站俩衙役维持秩序。
刘异和张豺、张鼠,就混在这群吃瓜群众当中。
他们只能从厅外观看公堂内的情形。
大堂内,十六名衙役分成两列站立在“正大光明”匾额左右侧。
他们个个手执上黑下红的水火棍,表情肃穆。
公堂右侧靠墙边立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红漆木架子。
一个架子上面插着刀、枪、戟、钺、锤、镋、棍、槊、棒,九件武器。
另一个架子上吊着一面铜锣。
这时,有名衙役拿个裹红头的短棒,狠敲铜锣一下,发出刺耳的‘锵’声和阵阵余音。
“升堂……”他拉着尾音大喊。
咚,
咚,
咚,
衙役们手里的十六根水火棍,富有节拍地一起敲击着青石板地面。
“无……恶……”
“恶……无……”
两排衙役的呼喊声互相接应、此起彼伏,音节连起来听就像是在喊“威武”。
伴着衙役们庄严肃杀的呼声,县令周彤不紧不慢地步入正堂。
他今天穿得颇为正式,头上戴黑色展脚幞头,身上穿深绿色细麻料的圆领直裾官袍。
官袍领口、袖口、胸口都滚着金边,下摆有一道烫金襕衫,在腰胯处束一根银带。
这身颇具威仪的官服,配上他温文儒雅的相貌,总令人误会他是个精明练达的能吏。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不知道,衙门里人人皆知,他奏是个草包。
周彤走到“正大光明”匾额下的大堂案后坐好,右手执起惊堂木,猛地一拍。
啪,
“带原告。”
须臾,两名衙役领着一名光头僧人,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进公堂。
和尚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没有蓄须,长得肥头大耳白胖白胖的。
不知是不是最近才开始发福,他身上穿的木兰僧衣明显有些紧,尤其肚子那里绷得浑圆。
另一个满脸大胡子男子,身高足有六尺半,壮硕魁梧。
他被带上来时还回头张望了下,眼神扫向门口时,与刘异、张豺、张鼠的目光,在半空中无声交汇。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刘异对旁边小声:“二兄好胆色,丝毫不怯。”
张豺不以为然:“上个公堂,有何好怕?”
张鼠杠他:“敢情七兄当人人都跟你似的,把衙门当家,把监牢当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