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抛弃的不是自己,但他也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崔元式撤掉‘忙’字,重新在桌上铺了一张纸。
“不止范西阳,东市署署令关成也死了。”
“什么?”
“当晚范西阳在万景楼宴请崔璪时,关成也在场,他必须死。不然会变得跟黄传一样,到了京兆府想死都死不掉。”
“奇怪,我并未收到关成的死讯。”
“关成是服毒后怀揣着供词直接走进京兆府自首的,他死在了卢商面前。卢商当时应该还未接到范西阳自缢的消息,以为案子还有的审,所以命人马上封锁了关成的死讯。”
崔铉忽然明白,关成的死也是大伯父的手笔。
否则卢商都封锁消息了,大伯父如何得知?
崔铉没想到东市案最后会是这种结局。
掐头去尾保中间,范西阳和关成一死,证据链条彻底断了。
李党保住了崔璪,牛党保住了太府寺。
崔铉有些失落地离开伯父家,回自己家换了一身常服再次出门。
他骑马去了延政坊(原长乐坊)。
长安除了东西两市,就属延政坊里的商铺多。
延政坊东边就是十六宅和百孙院,里面住着一群人傻钱多的皇子皇孙,所以商家都喜欢聚集到这里开铺子。
延政坊大安国寺对面有酒吧一条街,据说李白当年也常来这里买醉。
杜甫诗中“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描写的就是李白从酒吧街被唐玄宗薅过去的场景。
崔铉每当心情不好时便会到酒吧街一家名为老胡家的酒肆喝酒。
他拴好马后走进酒肆大门,忽然在门边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开,你来作甚?”
门口一桌坐的正是赵开。
赵开见到崔铉也是一愣。
“我为何不能来?当年这个地方还是我介绍你的吧。”
崔铉面色黯然,直接坐在了赵开对面,与他同桌。
他恍然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当年他俩在国子学读书时,每到放旬假,赵开都会拉着他来这里喝酒。
见崔铉坐下来,赵开也没有驱赶,他招手叫来酒博士,让添副碗筷,还新点了一壶阿婆清。
“你还记得我爱喝阿婆清?”
赵开面容微动,仿佛也想起从前,他悠悠道:
“很难忘记,你这人酒品不好,喝醉了总是忘给钱,我当年可没少替你付酒钱。”